電影遊戲改編精品集 - 第615節

三人好奇地打量,見他生得相貌奇古,上瞼極長,垂落下來,幾乎碰到高高聳起的顴骨,面上皺紋如刻如鏤,宛似枯樹老皮一般,實在看不出有多大年紀。
李逍遙走到他身前一丈之地,不敢再行靠近,畢恭畢敬行了一禮,朗聲說道:弟子拜見大師。
他見這老僧年高體衰,生恐像那擔水僧人一般,耳朵已不中用,是以嗓音提得甚高。
大殿之中空蕩蕩的,此際突發大響,將自己嚇了一跳。
誰知那老僧竟連眼角也未動一下,彷彿半個字都不曾聽到。
李逍遙不禁啞然失笑:玉佛寺風水奇佳,能人輩出,眾和尚不是聾子便是啞巴。
這老和尚既為一寺之主,自當高出旁人一籌,這等又聾又啞、又瞎又呆的樣子,果然再合理不過。
靜候片刻,見他仍無反應,大聲將前話又重複了一遍。
那老僧依舊木雕泥塑一般,只是充耳不聞。
林月如和趙靈兒見狀也覺大惑不解,不曉得那老僧是當真未聞,還是故意如此,都站在那裡不敢出聲。
李逍遙忍不住氣往上撞,心道:好,好,好,你老和尚有本事不吃不喝、不拉不尿,在這裡呆坐一晚,老子便也豁出去陪你一晚。
咱哥兒倆不如索性賭上一賭,倘若我先你動得一動,立時跟你磕頭認輸,從此甘拜下風!這念頭才一冒出,忽見那老僧白眉一軒,眼皮微張,向他看了過來。
李逍遙又驚又喜,慌忙站直身子,垂手恭立,兩眼盯住他光光的頭皮,只等他張法口、吐佛音,開言示下。
卻不料那老僧大搖大擺地看過一眼,雙眉一抖,毫無表情,慢慢合上眼皮,又入定去了。
李逍遙只氣得哭笑不得,強壓怒火,悻悻地瞪了他一眼,將頭轉過一旁。
大殿內一時寂靜無聲。
三人在那老僧面前一字站開,枯立良久,都覺有些沒趣。
李逍遙更是無聊至極,眼光不停游來盪去,自屋頂轉向地板,再由地板轉回屋頂。
默默地數了一會兒經幡,忽覺頭皮痒痒的,甚是難受。
剛待伸手去抓上幾下,猛地想起前誓,趕忙停手不動。
過了不久,脊背之上又有些發癢,更不敢伸手抓撓,只得咬緊牙關,竭力忍耐。
忍得片刻,那癢意非但未去,反而更盛,越是不敢抓撓搔耙,越覺身上奇癢難當。
無奈之下,偷偷瞥了那老僧一眼,見他兀自神遊物外,並未有醒來的意思,這才微微縮起脖子,肩頭連聳,聊以稍減癢意。
殿中悶熱,他這樣宛如癲病發作,只聳得數下,便已滿身大汗,心下不由得惱怒:這賊禿裝模做樣,故弄玄虛,也不知到底是不是智修?我李逍遙老遠從白河村趕來這裡,你不對老子齋飯款待,卻將我晾在這裡陪你挺屍。
他奶奶的,我看你老賊禿印堂發黑,一臉晦氣,莫非是今晚大限到了?厭忿之下,未免腹誹得不似先前那般恭謹,和尚也自然而然降格作了賊禿。
他這裡一念未息,但聽呼的一聲,那老僧長長吐了一口氣,雙目居然大張開來。
這一下當真喜從天降,李逍遙再顧不得脊背刺癢,趕忙整肅面容,便待躬身行禮。
四目相交,他驀地里心中一動,想起前番這老和尚也曾抬過貴眼,可是跟著便沒了下文,這回莫不是又在哄騙自己?這等緊要關頭,若然輕舉妄動,豈非又要大大地吃虧上當? 正躊躇間,那老僧已開口說道:不錯,老衲便是智修。
李施主從白河村來此,不知所為何事?莫非也是請老衲出山除妖么?聲音低沉沙啞,顯得蒼老之極。
此言一出,三人都吃了一驚。
李逍遙脫口道:啊,你……你……你如何曉得我姓李?心說難道他懂得讀心之術,竟能看出我的底細? 智修微微一笑,並不介面。
他愈是不露聲色,李逍遙愈是怕得厲害:別看這老和尚老得好像爛木頭一截,說不定真有些法力。
心下惴惴,不敢再行胡思亂想,回道:大師猜得半點不錯,弟子遠道而來,全是為此。
請大師看在佛祖面上,大發慈悲,救一救白河村七百餘條人命。
智修道:善哉,善哉。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想要除盡屍妖,談何容易? 老衲看三位的樣子,似乎個個都有異事纏身,目下自顧尚且不暇,又何苦為旁人的閑事空勞神思?李逍遙道:大師在上,弟子雖然粗蠢,沒讀過幾天書,可也聽過人命關天這句話。
除妖一事,關係眾人生死存亡,似乎不……不該算是閑事。
智修哦了一聲,長眉挑動,顏色甚喜,合掌為禮道:阿彌陀佛。
施主金石之言,足見高明。
怪不得老衲一見施主,便覺與施主很是投緣。
如今觀你所作所為,所思所想,果然無一不與佛法中的要詣暗合,佩服,佩服。
除妖之事暫且不談,老衲這裡有一事相求,卻不知施主看著佛祖金面,能否恩允?李逍遙心道:來了,來了,老和尚聽我漫天開價,卻不忙就地還錢,反倒大拍起馬屁來,這一手討價還價的功夫實在是高明無比,滑頭得到了家。
似他這等根骨,不去做官而做和尚,嘖嘖,可惜啊,當真大大的可惜。
心悅誠服之下,又畢恭畢敬施了一禮,道:大師有何吩咐,便請示下。
只要能救得天下蒼生,弟子無不遵從。
智修撫掌大笑,連道:好,好,好。
佛門廣大,處處有緣。
既然如此,便請施主皈依我佛,即刻在鄙寺剃度出家!跟著不等他答話,宣了一聲佛號,高聲道:煩勞智圓、智通兩位師弟進來。
門外兩名僧人應聲而入,手捧托盤,快步走到眾人跟前站定。
三人定睛一看,只見左首托盤盛的是一領僧衣、一串念珠,右首托盤中乃是剃刀、佛香等等,一應剃度之物,看樣子似乎早有預備。
此事大出意外,李逍遙縱使機變百倍,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茫然看看二女,又看了看智修,連連擺手道:大師,你老人家莫開玩笑,這如何使得?智修道:阿彌陀佛,施主言之在先,對老衲所請無不遵從。
怎麼,現下你可是打算變卦么?林月如早已按捺不住,在旁怒道:呸,你這老和尚胡說八道,他怎能出家?李逍遙點頭道:對……才說了一個對字,忽又深感不妥,轉而搖頭道:錯了,錯了。
月如,你怎可對大師無禮?不過,大師在上,她說得其實倒也不全錯,弟子眼下尚有些俗事未了,暫且還……還不宜做這個……這個和尚。
智修憮然不樂,緩緩說道:施主好一副伶牙俐齒,老衲萬分佩服。
只是你這樣言而無信,出爾反爾,豈不有些令人齒冷?頓了一頓,又道:智圓、智通,站開一旁,待老衲親請施主剃度受戒。
話音未落,猛地長身而起。
三人只覺眼前一花,他瘦長的身形已然迫至近前,抬手向李逍遙肩頭按去。
他原本四平八穩地坐在蒲團之上,同三人相去愈丈,可是說話之間,聲落人至,真可謂迅雷不及掩耳。
三個人,六隻眼,無不牢牢盯在他身上,居然並未看清他舉動如何,驚異之下,不由得同聲叫了出來。
李逍遙遇變不亂,微一側身,避開這一按,跟著想也不想,雙掌齊出,閃電般擊在他胸口。
只聽啪的一聲,如中敗革,智修面上毫無異色,硬生生接下了這兩股掌力。
李逍遙大吃一驚,正待收掌再打,誰知對方身上陡地生出一股極強的吸力,竟將雙掌牢牢吸住。
他猛提真氣,連運數次內勁,哪裡抽得回半分?情急之下,索性和身撲進,屈膝撞向智修的小腹。
智修一聲悶哼,故技重施,小腹微微一縮,又將膝頭粘在了腹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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