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剎女俯身拾起花胎,隨手抹去血污,張口便咬。
她容貌既美,吃相亦雅,一口口自下身咬將上來,直如品嘗珍饈美味一般,一通細嚼慢咽。
那花胎一時不得便死,兀自張手亂舞,初時啼聲嘶啞,漸漸不再有任何聲息了。
她慢慢將花胎吃畢,似乎意猶未盡,咂咂嘴道:“這滋味……嘖嘖,可比天下任何美味都好得多了。
”李逍遙大感噁心,肚子里一陣翻江倒海,好不容易壓將下去,喘息道:“老……老子可不要做什麼狗屁花種!我瞧這傢伙做得挺帶勁,你們還是原樣照舊罷。
”羅剎女嘎嘎怪笑道:“那也由得了你?”背後兩條藤臂緩緩升起,向著李逍遙吞吐不定。
李逍遙一陣熱血上沖,耳中嗡嗡作響,眼前霎時閃過種種人犯處決前的場景,忍不住破口大罵道:“呸!你這作惡多端的羅剎鬼婆!我操你十八代祖宗!你……你要殺便殺!再過二十年,老子還是一條好漢!”羅剎女喝彩聲中,兩條魔手來勢如電,瞬間便到了眼前。
仙劍淫女傳 第一章 路話前情 驀地里只覺眼前一亮,跟著耳邊“呼”地一聲,似乎有東西疾飛而至。
那風聲聽來頗為怪異,既不像尋常的刀劍,也不似羅剎女藤臂所發。
李逍遙大驚:“這老鬼婆,又換了件奇門兵器來打老子!怎麼老子聽著倒有些耳熟?”危急之中來不及細想,趕忙一個“鯉魚打挺”向上躍起。
誰知“乓”地一聲,面門上已重重挨了一擊,眼前金星亂冒,只聽“羅剎女”怒道:“李逍遙!你小子皮癢了是不是?敢說老娘是什麼鬼婆!” 這一聲斷喝震得耳中嗡嗡直響,李逍遙打個激靈,見面前端站一位老婦,滿臉的怒容。
那老婦兩道掃帚眉,一對獅虎眼,拳比栲栳小三分,足較銅盆大一號,左手提一口缺耳烏金鍋,右手持一枝斷柄卷頭鏟,正是生平最大的剋星、嫡親的嬸嬸李大娘! 李逍遙這一驚非同小可,將腦袋連搖了幾搖,心道:“這鬼婆娘怎麼不急著下手,卻又變作嬸嬸的模樣?莫非她要跟老子搞點新花樣?”忽覺頸下涼颼颼地,伸手一抹,濕嗒嗒沾了滿手,再順著來勢一路摸將上去,卻是打嘴角邊淌出來的。
他心中一動,揉揉眼向四下里一掃,見桌椅板凳、茶壺茶碗,樣樣均是自己房中的物事,哪有什麼人花、香蘭、羅剎鬼婆?這擦了滿手的東西,卻原來是自己的口水。
李逍遙愣了愣神,突然大喜若狂,發足便將被子踢飛三尺,翻身叫道:“哎喲我的媽!嚇……嚇死人不償命哪!阿彌陀佛,玉皇大帝老菩薩保佑,妙極,妙極!老子死裡逃生!”又沖李大娘連作七八個揖,道:“羅……羅剎鬼婆,原來是……是夢裡鬼婆!我的親親嬸嬸,你就是我的娘!你打得好,打得妙!打得我小李子撿回一條命!” 話說李大娘喚他起床的路數,若非棍棒相加,便是當頭怒喝,大抵回回攪得美夢難成,令人又厭又怕。
惟獨這一次,李逍遙非但不覺其惡,反覺大大的有功。
狂喜之下,頓見李大娘一張醜臉從未有過的順眼,甚至乎頗有幾分可愛,那一聲當頭斷喝更是喝得無比動聽,美如天籟。
只是他此刻歡喜過度,幾句感激之辭說來不免顛三倒四、沒頭沒尾,教人不知所云。
李大娘一怔,心道:“莫非老娘下手太重,這小子教我一鍋底打得傻了?”臉上怒容未消,又憑空添上三分關切之色,手掌微微顫抖,伸過去摸他額角,只覺觸手溫暖,似乎不類發癲。
李逍遙哪知她心中所想?抹一抹胸脯間的睡涎,依然自顧自道:“我的媽,這回這夢只怕是天下最嚇人的!老太……嬸嬸,你便是做夢再做上十年八年,包管也夢不著這般稀奇古怪的事。
嘖嘖,你瞧,我的心這當兒還在撲通撲通地跳哩。
嬸嬸,這回你可救了我一命!” 李大娘恍然大悟,跳起腳罵道:“救命?老娘想要你的命!我道怎的連喊三遍還死在這兒?原來又發白日夢了!你睜開眼瞧瞧,都什麼時辰了?還懶在床上夢個鬼!”頓了頓,又道:“有客來啦,快滾起來罷,難道等著老娘跟你提鞋?” 李逍遙這才瞧見她圍裙上油漬累累,泛著一股鹹魚的腥臭外加糟鴨的肥香,顯是剛從灶間出來。
忍不住掃一眼窗外,心中大奇:“莫非西邊出日頭啦?怎麼居然有客人上門!我這貴店一向生意慘淡,往好了說,勉強算是不能糊口,來的活人之稀少,比墳地怕都頗有不如,什麼樣大膽的客人,敢來光顧?這倒不能不見識一下。
” 李家這間客店所在,乃是浙北一處小村莊,名喚西山村,闔村只二十餘戶人家。
李家並非本地土著,而是二十多年前自外鄉遷來。
明皇朝為加強統治,在全國推行里甲制度,每一百一十戶作一圖,西山村地少丁稀,與臨近的江頭坳、白家集等諸村合編一圖,歸屬餘杭縣治下。
餘杭本為杭州府小縣,又非水陸沖衢,這客店固然投宿的客人少之又少,更因李大娘廚藝糟糕絕頂,本村即便偶有一兩件紅白喜事,也多遠避他處,不敢領受。
所幸她原屬貔貅之性,向來錢財過手,只進不出,一文錢恨不能掰做兩半來花,故此生意雖慘淡,倒尚可勉強糊口。
只是這幾年西山村“李家皮笊籬”的名頭日漸鵲起,大有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之勢。
今日不曉得哪路胡塗財神顯靈,居然一早便有客人上門,實屬“未必絕後,敢誇空前”之事,怎不教李大娘手忙腳亂、如臨大敵? 當下李逍遙不敢怠慢,光著腳跳下“寶榻”,抓起破綻累累的“雲羅褲”,瘦胯輕抬,“嗖”地一聲,便即插進一腿,跟著五趾箕張,夾過床頭那件漏洞百出的“百衲仙衣”,輕輕一挑,那仙衣飄飄搖搖飛起半空,端端正正落於肩頭。
他這一路“晨操”演將下來,瀟瀟洒灑,有模有樣,儼然大家風範,端的絕非一日之功。
幾下穿罷,回眼瞥見昨天雕得的木頭娃娃,頭頂丫髻,張口而笑,半倚半躺在床頭。
李逍遙心中一動:“嘖嘖,方才這噩夢有頭有尾,疑幻疑真,實在蹊蹺,莫非是……是個不祥的兆頭?他媽的,香蘭這騷妮子若真替老子縫頂綠帽兒戴,我……我這木娃娃就是給了老母豬做女婿,也不能送她!”琢磨半晌,只覺這事關係重大,須得弄個明白。
才一轉臉,又瞧見牆上懸著一柄木劍,忍不住心下飄飄然,想道:“老子在夢裡可挺威風吶。
那手飛劍殺鬼、回劍斬婆的功夫,嚓,嚓,嚓,頓時殺得老鬼婆屁滾尿流!嘻嘻,就不知這功夫是做夢想出來的,還是世上原本就有?”忽地想到幼時去十里坡玩耍,見過一位怪俠,那怪俠還送了這木劍給自己,可不是親眼見他“嗖”地一聲,便飛得無影無蹤了么?“上天入地都不稀奇,想來那飛劍、飛刀、飛剪子之類的微末功夫,多半也是有的。
嘖嘖,老子幾時運氣好,再胡亂碰到個把神仙、大俠,著實學他幾招,這回可不能再失之……失之什麼啦。
”他回想當時情景,十多年藏於心底的願望一時間紛紛迸發出來,不禁悠然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