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蘇忠平緩慢地登上樓梯,靠近了家門。
他的肩膀上扛著一個捲成了圓筒的草席,裡面包裹的就是妻子的全裸蠟像。
這玩意又笨重又累贅,一般的小車子根本就裝不進去,加上他絕不願意被其他人見到,所以費了好大的勁親自扛著,轉了幾路公車以後才輾轉運了回來,累得他整個人都快散了。
身上還有幾處傷口在**辣地疼痛著,這是那該死的決鬥對手留下的痕迹!——可惜啊,最後還是讓他給跑了!蘇忠平懊惱地嘆了口氣。
幾個小時前在擊劍館的搏鬥,雙方原本正拼得難解難分,但是混亂之中對方好像突然中邪了一樣,吃驚得全身都僵硬了,停止了所有動作,如見鬼般瞪著蘇忠平,全然不顧自己接連遭受重創。
然後更奇怪的事發生了,這個對手猛然大叫一聲,扔下武器轉身就跑了。
等蘇忠平反應過來,拔腿追出去的時候,對方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蘇忠平前後尋找了半天,但仍一無所獲。
因此他只得扛起妻子的蠟像,悻悻然地回家。
取出鑰匙打開門,蘇忠平才剛跨進一步,驀地驚呆了!映入視線的是凌亂不堪的場面,整個住所彷佛被強盜洗劫過一樣,傢俱東倒西歪,日常用品扔得滿地都是。
——有小偷光顧過?這是蘇忠平第一個冒出的念頭,但是他馬上就否決了,因為他已經瞥見地上有一個信封,跟他之前在擊劍館見到的信封一模一樣!——是色魔!來光顧的是狡猾的色魔!蘇忠平咬牙切齒地撿起信封,倒出了一張紙條,上面同樣印著兩行字——我拿走了屬於我的東西,謝謝!蘇忠平咆哮了一聲,將紙條撕成碎片,然後他走到茶几邊,看到上面散亂地擺著好幾本相冊。
隨便翻開一本,裡面所有妻子的相片都被抽走了!而凡是兩人的合影照,則全都被剪成了兩半,只剩下自己孤獨的身影留在相冊中。
蘇忠平神色慘然,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又走向卧室的衣櫥,打開它。
裡面果然也空了一半!妻子的所有衣物,包括不同季節的警服、便服,連同內衣、胸罩、內褲、絲襪,全都一股腦的搬了個精光!再看看浴室、陽台,全都一樣!凡是跟妻子有關的一切,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裝飾品也都沒有留下……了!原來色魔假裝約我去決鬥,真正目的是為了把我引出家門,以便過來拿走跟冰蘭有關的所有東西!蘇忠平氣得肝膽欲裂,茫然呆立了片刻,突然又瘋了般跳起來,打開書桌最右邊的一個小抽屜,看到裡面空空如也后,他彷佛連魂都沒了,一顆心沉到了谷底!這個抽屜原本是上鎖的,裡面裝的都是妻子的日記、信件等資料,有一次好像還聽妻子提過,她看心理醫生的病歷文件也在裡面,由於關係到不願說明的**,所以才會這幺保密。
出於尊重,他從來沒有打開抽屜偷看過,想不到現在卻全落到了色魔的手裡。
——假如冰蘭真有什幺**的話,被色魔知悉了底細,會不會對她造成致命的打擊呢?蘇忠平心裡產生了一種很可怕的預感,因而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來。
半晌,他強迫自己恢復平靜,把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仔細回想了幾遍,一個想法逐漸清晰的浮現在心中!——在擊劍館跟我決鬥的人,和來到家裡拿走冰蘭東西的人,絕對不是同一個人!後者才是真正的色魔。
至於前者,有可能是色魔的幫凶,也有可能是毫不相關的局外人!原因很明顯。
要在家裡搜走那幺多跟妻子有關的東西,至少也要花上一、兩個小時,色魔約自己決鬥之前,絕對分身乏術,不可能既有時間搜東西,又能及時趕到擊劍館。
而決鬥之後對手傷得頗重,就更不可能有體力和膽量趕來這裡了,再說這樣也會留下血跡。
所以,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騙局。
色魔根本就沒打算親身跟自己決鬥,派出來的只不過是個「替死鬼」罷了。
蘇忠平確認了這點后,心裡有些後悔。
他若早知道色魔不守信用,自己真應該通知警方,在家裡也設好埋伏,正好可以將色魔一舉成擒。
儘管當時蘇忠平之所以決定撇開警方,倒不是因為看到那段偷拍妻子的影片那段影片的確令他憤怒之極——他顧慮的是,假如報告了警方,警方必然會派出大量人手保護自己的安佗一這很容易打草驚蛇,再加上警局裡面很可能有「內鬼」,萬一驚動了色魔,導致他放棄赴約,那就會白白錯失一個最好的機會。
因此蘇忠平反覆考慮后,決定單刀赴會,想不到結果是再次被色魔戲耍。
唯一換來的收穫,只不過是妻子的**蠟像和那一段影片而已,令人啼笑皆非!想到那段影片,蘇忠平忽然心中一動,忙到書房打開電腦,將那段影片重新播放了兩遍。
然後他黑著臉,重重的拍案而起。
——豈有此理!看這鏡頭擺放的位置,偷拍者一定是刑警總局內部的人!不管這人是不是色魔本人,這個責任他都一定要追究到底!他拿起隨身碟,將這段影片複製了出來,怒氣沖沖的又奔出了家門。
※※※局長的家裡,蘇忠平強忍著屈辱,又播放了一遍影片。
說屈辱是因為他不得不讓妻子的半**,透過螢幕展現在趙局長眼前——儘管後者已是個年近花甲的老人、是對妻子有提拔之恩的上司——可是蘇忠平又別無選擇。
總不能單憑嘴巴就能讓趙局長相信,警局裡有人下流地偷拍了妻子更衣。
已經焦頭爛額的趙局長被這段影片震驚了,繼而是震怒,腦血栓差點當場發作。
他先是臉色沉痛地向蘇忠平表示了歉意,然後發誓一定會迅速查出偷拍者來,不管是誰,他都將堅決予以嚴懲!「好的,我相信您。
那我就等您的消息了!」無表情地說完,就站起身告辭了。
剛走到門口,趙局長在身後叫住了他,問他這影片是從哪裡發現的?是否可以就此提供更多的資料和線索?蘇忠平猶豫了一下,回答說:「是在我家的電腦里發現的,其他的我一概都不清楚了!」不明白為何會撒這個謊,或許,是潛意識裡仍然不信任警方吧。
畢竟偷拍自己妻子的敗類就在這個警局裡,或許還跟色魔有勾結,在沒查清楚真相之前,又有誰會完全信任這樣的機構呢?他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趙局長目送著他離去,目光轉向螢幕上半裸的女下屬,臉上的皺紋更深了,彷佛一瞬間又蒼老了許多……次日清晨,趙局長果然雷厲風行,一早就集合了警局裡的所有警員,由他親自出馬,展開了滴水不漏的調查行動。
根據影片上石冰蘭更衣的鏡頭,很容易推測出偷拍的時間是在四月份的某一天,當時正在分發新警服,凡是那幾天有任務不在警局裡的人,都被第一時間排除了嫌疑。
這些人立刻在趙局長命令下,組成了「偷拍事件調查小組」,協助他全面清查其餘的警員,尤其是男警,人人都必須接受詢問,一個也不放過。
然而調查的初步結果卻是,所有人的嫌疑都一個接著一個的被排除了!趙局長大為意外,開始懷疑偷拍者或許是個外來之人,但馬上又自己將之推翻。
因為石冰蘭的辦公室不是隨便誰都能進去的,再加上安裝攝影機和事後拆卸都需要費不少功夫,一個外來者對警局內部的情況又不熟悉,是無論如何不可能來王這種蠢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