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直流,卻依然無人發出一丁點的聲音,深怕就此激怒仐璵。然而,仐璵此刻只有滿滿的悲傷。他的悲,是為了霽?;他的傷,是為了樓凡。作為魔修,他的心魔永遠都無法抹去,甚至成為他永生的弱點。即使如此,他也無法狠心毀去他們二人,哪怕只要毀了一個就等同於少一個弱點。
殺了霽?,還是殺了樓凡?
若真的必須選擇其中一個,仐璵想,他可能會選擇殺了樓凡而非霽?,因為在所有的事件當中,唯有霽?是最無辜的。從一個修真者墮魔,遭到無數人的唾棄、怨恨,再加上如今他錯手傷害了他……
得到樓凡,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他已經有屬於他的靈魂伴侶,所以他沒有可能再得到他。
那麼,就放棄吧,是應該放棄。
仐璵從莫大的悲傷忽然沉寂下來,而依然執劍,維持著刺著肩膀姿勢的樓凡表情不變,但那雙眼睛,卻閃著異芒。
樓凡知道,他……破了自己的情劫的同時,也消滅了仐璵對他僅存的那一份執著。
“看清楚了么?”他淡然道,同時也把劍抽出來,不懼地望著他,雙眸彷彿能夠深入仐璵的內心深處。
微微勾唇,仐璵一雙紫瞳從未有過得清醒,但也帶著濃烈的痴狂。不同以往,他的痴狂,針對的只有一個人。
塟肂陪在霽?身旁,感受到了那痴狂的眼神,不由皺眉看過來。當他們一對上彼此的視線,擦出的只有火花,只有純粹的爭鬥。那是延續上上一代無解的愛恨情仇,而此事已無需他們幾個的干涉。
“到頭來……我深愛的,是二師兄。但是,害二師兄落得如此下場的……是你!塟肂,是你害二師兄墮魔,害二師兄不得不修魔!若不是你……若不是你,二師兄便不會如此!我亦不會如此!”再次抓狂的仐璵無視樓凡,直撲塟肂。
然而他的行動卻被?靁的一記天雷所阻擋,再加上明箬的劍形成的防護給堵住去路。與此同時,樓凡也舞起了劍,接著便乾脆御劍,任由他的冰蠶銀劍朝著仐璵的方向襲去。
縱使,這不是他們所該干涉的愛恨情仇,但畢竟都已經被捲入了,那就乾脆干涉到底罷。
“不是我說,仐璵,你的二師兄墮魔跟塟肂又有何關係?而且……霽?擺明就不喜歡你,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劉易彤實在無法理解仐璵為何執著於霽?不放。
回想起當時還是鄭鈺的仐璵生擒了自己的那會兒……霽?與他之間的待遇相差之大,現在看來,仐璵應該是深愛著霽?,但那番話卻令人感到格外不解。
若要說誰不會感到困惑,那就要屬通知天命的樓凡。
由於情劫已破,樓凡的能力得到了前所未有得大解放。他能夠將天命看得更加通透,也能夠運用自如,不再被控制。
前世,仐璵作為那五師弟愛上大師兄瀶樊,不過是一場鬧劇,因為仐璵錯把瀶樊當成霽?的化身,但無奈瀶樊與霽?完全是不同的人,更是性子截然不同,會愛上,純粹是心靈上的純凈。
原就擁有魔修的能力,將來再度墮魔必然能夠輕易修魔,所以仐璵那會兒修為極快,儼然成了魔尊,最後搞個三敗俱傷,同度輪迴。
再轉世,卻又如此曲折離奇。
兜兜轉轉的到最後彷彿一切回到了原點。
天道弄人,此言果真不假。
“此事與師兄無關……仐璵,你也別再……執著了,好么?我真的好累……我累了、倦了、乏了。墮魔之事,真的與師兄無關,而是因為你。”不知何時,事件的關鍵人自“半昏迷”狀態醒來,悠悠說出這番話。
霽?此刻如此的脆弱,讓人實在無法將他與魔尊此二字聯想在一塊兒。至今為止,眾人依然不解為何堂堂魔尊的霽?如此狼狽不堪,就彷彿……作為魔尊,卻沒有魔修的力量。
“且住!霽?!別說!你要說了,會……!”塟肂忽然慌亂,拚命的想要阻止霽?繼續把話說下去。
可是仐璵卻已經半瘋,但至少他現在是瘋得清醒,知曉自己應該把目標鎖定在誰的身上。他破除了明箬的劍防,隨手一劃抗住?靁的天雷,再然後便是憑著意志與樓凡的劍對抗,腳步卻不停下,一直朝著塟肂和霽?的方向走去。
劉易彤這會兒也御劍試著爭取時間,因為?靁正在準備符陣。一旦符陣完成,便能……好吧,姑且重創仐璵,好讓他別痴心妄想。
“有我在,直說罷。若不說,我代你。”樓凡忽然冒出的一番話,讓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全都將視線落到他身上去,尤其塟肂和霽?最為愕然。
當他們看著樓凡那雙眼睛之時,他們忽然明白了什麼,塟肂更是感慨自己還真是有了個很不錯的徒孫。
“此話是何等意思?”仐璵曉得樓凡的能力,知曉作為神算,他的知天命能力可以說是超越一切,所以他還算是能夠冷靜下來,為的便是將事情給弄清楚。
“誤由而生,遭之蒙蔽,悔恨生及,無人能救。至始至終,並非修魔,而因制約,而因執著。苦於救人,奈何無助,抱憾離去,陰於世間。身受苦難,避之藏身,守潔守身,永心不變。”
令人有些似懂非懂的話語自他嘴裡說出來,無奈實在太深奧,根本無法理解話中意思。但塟肂和霽?聽得很明白,只因為他們就如那番話般,深陷苦痛之中,而作為其中的當事者卻永遠無法理解他們倆所承受的苦痛。
其實,塟肂是在一年前方才知曉真相,直到那一天為止,這個秘密,恐怕一直以來都是霽?一人苦守,一直都那麼的痛苦活著。
仐璵能夠理解的,卻是那番“並非修魔,而因制約”,故此他臉色一白,驚詫地看著垂簾的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