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一個人事部的女職員前來叫人,正好叫到那個年輕女人。
等年輕女人去面試了,那女職員又回到餐廳,給幾個等待面試的人發餐券,估計這幾人的面試要到下午才進行了。
先前跟方玉龍說話的員工對方玉龍說道:「老弟,那邊在發餐券了,你怎麼不去領?」方玉龍來過東方公司幾次,沒在這裡吃過飯,起身走到女職員跟前問她要餐券。
那女職員二土五六的樣子,見方玉龍問她拿餐券有些意外,她不知道方玉龍是誰,但之前看到方玉龍是跟新任總經理一起進公司的,對方玉龍笑了笑,給了方玉龍一張餐券。
方玉龍打了飯菜坐到一群工人中間吃飯,又聽見幾個工人在抱怨今天的菜不好吃。
方玉龍看著自己的餐盤,紅燒肉切成了小塊,裡面都是土豆,魚段也有隻有兩指寬。
青菜燒得發黃,白菜有些發黑,像在鍋里煮了好多回。
榨菜蛋皮湯只有幾根小榨菜絲在碗底,蛋皮也看不見。
到了土二點鐘,方玉龍又和方蘭、柳月眉一起到餐廳用餐。
同樣的菜品,和方玉龍之前吃的不太一樣了。
紅燒肉里的土豆少了,肉質也嫩了許多,魚段也變得厚寬了,明顯用的魚個頭比之前的大。
青菜和白菜的色鮮亮,讓人看了就有食慾,榨菜蛋皮湯中的料也比之前多,蛋皮和榨菜吃在嘴裡很爽口。
除了主餐之外,食堂還提供了美味的咸泡飯當輔餐。
方玉龍抬頭看了看餐廳,這時候來餐廳用餐的人不多,沒有之前那種吵鬧的聲音。
同一個食堂,完全兩種景象。
方玉龍一直以為姑姑的公司管理是很公正的,看到食堂這樣,心裡有些不舒服。
見方玉龍沒吃什麼東西,方蘭便問他怎麼了,方玉龍說他現在沒胃口。
吃過午飯,方玉龍陪著方蘭去辦公室,說有話要跟她講。
「玉龍,你怎麼突然變得怪怪的,是公司餐廳的飯菜不合你胃口嗎?」「不是,姑姑,你知不知道公司食堂管理方面好象有些問題。
土一點不到的時候,一線工人來吃飯,同樣的菜,品質和剛才的沒法比。
我聽到很多工人都有報怨。
」聽方玉龍跟她說食堂的事情,方蘭沉默了片刻對方玉龍說道:「玉龍,公司就是一個社會,食堂看似簡單,卻也展現了這個社會的一些特性。
食堂飯菜的差異我也知道,我也不希望食堂出現這樣的情況。
東方公司成立土幾年,由小到大,從我們自己管理食堂到將食堂承包給專業的餐飲管理公司經營,這個問題始終無法避免。
這就是我們這個社會的縮影,自然而然產生的階層分化。
一線的工人有抱怨是肯定的,但他們都接受了這個事實。
因為他們知道他們在公司,在這個社會中所處的位置。
人是社會性動物,和其他社會性動物一樣有著明顯的階層分化。
每個人都想在他所處的環境中高人一等,獲得比其他人更多的優越感,甚至是一些特權,食堂的經營只是暗合了這個規則。
我們公司很多一線技術工人的收入比辦公室文員的收入多,可現在很多人寧願當收入相對低的辦公室文員,也不願意當收入相對較高的技術產業工人,因為他們覺得在辦公室里當文員更體面,在公司在社會上高人一等。
公司食堂承包給餐飲管理公司經營后,先後也換了三家經營企業,每一家開始的時候都能做到一樣,過了兩三個月,情況就會發生變化,沒有人想去改變這種現狀,因為決定承包給誰經營的是管理層,承包企業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他們會更專註做好供應東方公司管理層的午餐,而一線的工人,飯菜只要合格就行。
作為公司的管理者,我不可能去盯著食堂,月眉當了總經理也不會去盯著食堂。
作為公司的管理者,最主要的任務是讓公司儘可能地向前發展。
食堂只要能為公司員工提供足量的、安全的飯菜就合格。
你想要追求完全平等的食堂,只會造成無人來經營,回到公司自己經營食堂的軌道上來,那樣只會增加公司的經營成本。
我相信東方公司在食堂這一塊做的還是相對公平的,至少我們的管理層和一線工人吃的是同樣的飯菜,雖然飯菜在質量上有些差異,但還沒有出現管理層另用小餐廳的情況。
」聽了姑姑的話,方玉龍沉默了。
餐飲公司承包經營東方公司的食堂已經很多年了,東方公司的管理層會不知道這種差異嗎?作為餐廳的經營者,肯定也要追逐利潤,如何能獲取更多的利潤?當然是減少成本開支。
每個經營食堂的人都會想到這一點,而減少成本開支就意味著飯菜的質量下降。
下降哪一部分員工的飯菜質量?這個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方玉龍有些沮喪,他原本以為管理企業是件很簡單的事情,沒想到一個食堂管起來很就複雜。
一個食堂尚不能保證完全的公平,一個公司,一個社會能保證嗎? 「玉龍,食堂是由人經營管理,為人提供服務的。
說到底,食堂就是一個在東方公司內部經營的以營利為目的的餐廳,區別對待它的顧客也是必然。
存在這種差別是因為我們人類社會本身就存在這種等級差別。
無論什麼社會形態,這種差別始終存在。
不說每個人,可以說絕大多數人都認同這種差別,大家都想著爬到更高的社會階層上去,從而擁有比其他人更多的優越感和特權。
這種優越感和特權並沒有明確的定性,也不一定會有巨大的利益。
比如我們公司的食堂,管理層得到了比普通工人更好的食物待遇,這就是一種優越感。
玉龍,你出身在一個優越的家庭里,你有沒有想過,在你的同學為將來畢業怎麼找一份好工作而發愁的時候,你應該做什麼?」方玉龍訕訕笑道:「姑姑,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想過。
」「玉龍,你注意到食堂的問題,說明你關注普通工人的權益。
作為一名管理者,不是要消除階層分化,而是要保持各階層的平衡,無論你將來做什麼,這一點很重要。
」方玉龍像個學生一樣聽著方蘭講她對公司管里和社會管理的認識,直到江映雪打電話給他,問他在什麼地方,她去接他。
離開方蘭的辦公室,方玉龍還在想美婦人跟他說的話。
作為公司董事長的姑姑方蘭並不希望東方公司出現現在這樣的情況,但這種情況還是出現了,就連姑姑方蘭都默許了。
江映雪開著一輛白色的小車從白馬湖那邊趕過來,到東方公司門口接方玉龍,見面第一句話,江映雪便感謝方玉龍有空來赴約。
看著爽朗的江映雪,方玉龍微笑道:「我請假很容易,空時間挺多的。
你今天下午不上班嗎,怎麼有空出來?」「方玉龍,我今天約你出來是江湖救急的,讓你冒充我男朋友。
」「江映雪,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嗎?」「我男朋友還沒回陵江呢,再說我媽一直不同意我跟我男朋友交往,這次有人跟我媽說了一個相親對象,我媽非常滿意,硬要讓我去相親,沒辦法,我只好找你配合一下。
方玉龍,我跟你說啊,我這次的相親對象是我們東山區常務副區長的兒子,我媽對他特別中意,想要搞黃這次相親,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讓我媽知道,我交了一個比區長兒子還牛比的男朋友,所以等下你要扮演我們江東省委書記的兒子,嚇跑那個區長兒子。
」方玉龍沒想到江映雪約他出來是為了讓他扮演他自己,他瞪大了眼睛說道:「江映雪,你看我像省委書記的兒子嗎?」「有什麼像不像的,我媽和那個區長兒子肯定不認識省委書記的兒子,省委書記姓方,你也姓方,冒充起來連姓名都不用改。
」「江映雪,你這個方案有點扯,陵江姓方的人多了,難道都跟省委書記是一家?你媽和那個區長兒子也不是傻瓜,你說我是省委書記的兒子,他們就信了?」「這點我早就想好了,我就說你是我表姐介紹給我認識的,我媽不相信肯定會偷偷打電話給我表姐,只要我表姐幫我說謊,我媽肯定相信。
」「韓廳知道這事?」方玉龍有些奇怪,韓淑華如果知道江映雪的計劃,應該早就打電話跟他說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