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東流[重生]GL - 向東流[重生]GL_分節閱讀_90

“溯公子……那裡血腥,你還是……”
長公主話音剛落,便聽禤景宸說道:“讓她進去替你看看吧。”
鍾離朔聞言點點頭,鬆開了禤景宸的手,繞過屏風走了進去。受了傷的鐘離幕躺在床上,太醫們正在將他傷口上的腐肉挑出來。青年那原本白皙的肌膚上,此刻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紅紋,直接映紅了鍾離朔的眼眸。
鍾離朔看著創傷后昏迷不醒的青年,猛地握住了拳頭,紅著眼顫著身子說了一句:“蠱……”
血蟬蠱……
第75章
鍾離朔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她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鐘離幕,攢緊了手掌。
血蟬蠱,這個前世令她命隕的蠱毒,不曾想竟然再一次出現在她眼前,而且還是在鍾離幕身上。她看著忙碌的太醫,唇瓣輕顫,下意識地邁了幾步,轉身去找禤景宸。
她一出來,便見到身穿金色鎧甲的楊玉庭站在禤景宸身前,正在說些什麼。一見她來,禤景宸停下了話,看著她擔憂地問道:“雲中王如何了?”
鍾離朔的神色不太對勁,像是在極力控制著自己一樣,又害怕在禤景安面前表露什麼,勉強道:“太醫正在施救,說了只是外傷,調養就好了。”
禤景宸瞧出了她的異樣,上前一步走到了她身邊,以眼神問詢。鍾離朔牽過她的手,將她牽到了另一處。她的手在抖著,掌心都是汗,禤景宸反手握緊了她,心下不安地問:“究竟如何了?三木不是只受了一劍?難道劍上有毒嗎?”
若是有毒,太醫院的人早就大驚小叫了,哪裡還敢敷衍景安說只是小傷而已。
鍾離朔牽緊了她,彷彿這樣能安心一些,言道:“是毒,蠱毒,血蟬蠱。”
禤景宸心下一驚,握緊了鍾離朔。鍾離朔反倒不慌了,鎮定了一下,與她說道:“我此前聽三木說,他去歲冬日也差點中了這個蠱,還找到了我派往南疆的兩個少年。三木說這蠱毒已經配製好解藥了,但也沒有什麼可擔憂的,我想你一面派人到南疆去找解藥,一面遣人將三木送回雲州醫治。”
這的確是最好的方案了,禤景宸點點頭,握著她的手安慰道:“我這就讓人準備,明日將三木送回雲州。”
鍾離朔點點頭,說道:“我隨他一起回去。”
禤景宸一下愣住了,嘆了口氣說道:“你怎麼隨他一起回去,你還有傷,且鎮北侯也不會讓你這麼回去的。”
“那三木……”
禤景宸說道:“你放心,我讓景安陪她回雲州。”
禤景安是樞密院院長,她要是離開源州城,禤景宸就少了一個政事上的得力助手。不過不要緊,如今鍾離朔回來了,也是一樣的,她也能將她留在宮中。
鍾離朔這麼一聽,也覺得禤景安比她更加合適,於是點了點頭,同意了禤景宸的做法。禤景宸這才鬆了一口氣,跑到禤景安的前頭,與她說了雲中王的還中了毒,還要回雲州一事。
禤景安臉色大變,平日里頗為運籌帷幄的一個人,竟然因著心上人亂了幾分。她念著鍾離幕那過於嬌柔的性子,又不放心朝政,看著禤景宸不安地問:“皇姐,我若真隨他一起回雲州……”
“你放心,朝中少了你朕是多有不便,不過樞密院一群人也很能頂事的。”禤景宸嘆了一口氣,看著妹妹言道:“不然你就是留在源州,也還總是記掛著他。”
禤景安咬住了下唇,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說道:“那我隨三木回雲州,與你告假一個月,最多一月,我便回來。”
禤景宸笑笑,默認了她的說法。
太醫們救治好鍾離幕的外傷之後,言明對他身上的毒毫無頭緒。可禤景宸認識,鍾離朔也認識,便說了將雲中王送回雲州救治的決定。隨行的,還有兩位禤景宸頗為信任的太醫與長公主。
這一夜,便在鍾離幕昏迷不醒之後落了幕。鍾離朔知道此毒可解之後,也鬆了一口氣。加之身上有傷,這麼一鬧,入了深夜也覺得精神十分不濟。在鍾離幕這邊穩妥之後,禤景宸又吩咐了楊玉庭幾句,這才各自散去。
鍾離朔與禤景宸攜手出現這一世,雖然令楊玉庭覺得驚訝,可這短短几日曆經了摯友乃是反臣之後,隱瞞多年,以及逼宮一事,楊玉庭已經沒空去想太多了。
忙碌的統領盯著烏黑的雙眼回到了崗位,將叛臣們嚴加看管,等待著明日到了,將那群人押回城中。
禤景宸牽著鍾離朔回到了寢殿,兩人解衣躺下,卻一致在越發深的夜裡毫無睡意。禤景宸感受著身邊人還沒有穩定的呼吸,側著身子仰頭看著鍾離朔,問道:“殿下,可還是在擔心三木?”
鍾離朔睜開了眼睛,看著懷裡女子清麗的容顏,勉強笑笑:“是有些擔心。”
禤景宸見她沒有迴避這個問題,勸慰道:“明日景安會隨著他一道回雲州,他會平安無事的。時候不早了,殿下今日也累了,早些睡吧。”
鍾離朔點點頭,眉頭還是緊皺著。禤景宸抬手,指尖將她皺起顯得極為凌厲的眉撫平,輕嘆了一口氣。鍾離朔垂首看她,對上她擔憂的神情,言道:“這毒有些難挨,我怕三木頂不住。”
禤景宸一怔,望著鍾離朔眼眸深處寫滿的憂愁,只覺得一顆心密密麻麻地疼了起來。她甚少有這麼小兒女豐富的情緒,這樣的情緒似乎都留給了鍾離朔一個人。
不論歡喜還是憂愁,這樣的情緒都是因著鍾離朔而起。
禤景宸的手指描繪著鍾離朔的輪廓,好一會才說道:“殿下……殿下此前,中的也是這個毒吧?”
“嗯。”
“那麼為什麼不與我說呢?”禤景宸的聲音在顫抖,染上了一絲沙啞,“成親之時,殿下與我說,夫妻一體,信任是首要的,對我,你必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坦誠以待。”
“那麼,在發覺中毒之後,為什麼不命人傳信給我?”
禤景宸心疼她,諒解她,可是在漫長的思念里,化作了一絲絲的幽怨。怎麼可能不怨,分明是夫妻,為什麼鍾離朔要選擇一個人抗下一切,竟然連一點消息都不告訴她。
“派人去南疆,為何也不告知我?”
“甚至……連走,都不與我說一聲?”
“你可知……你可知……”
溯北的風有多麼冷……
回源州的路有多遠……
那千日的黑夜有多寒……
前往歸墟的日子有多長……
你可知,人生不相見,有多凄涼。
淚水落滿了面頰,眼前的人影逐漸模糊了起來,禤景宸揪著鍾離朔的中衣,生平第一次如此失態的在人前哭得泣不成聲。
她以為,這是夢啊,她怎麼能找到鍾離朔,又怎麼能和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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