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有路子。
“先上去。”
倪辛月關了手電筒,把它掛到包里,抓著杆子就和紀甚靈往上爬。
但兩人才站穩,要往第三棟走去,鼻尖一動,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順著雨珠子砸來。
身後傳來幾道說話聲——
“這幫人有點花招啊,架子整這麼高,在四棟之間來回跑。”
“整的跟個地道戰一樣。”
“這叫什麼地道戰,這他媽叫管道戰。”
“管他什麼戰,聽裡頭動靜,怎麼這麼熱鬧?他們沒打過我們,吵架呢?”
“你們能不能快點走,這麼喜歡鋼管啊?我拿鋼管削死你們。”
“削強子吧,他先說話的……操!有人!”
倪辛月顧不得反胃,猛地打開手電筒,用光束直射他們的眼睛。幾個人的長相也無所遁形。
紀甚靈則站在她的身後,弓弦上搭了三根箭,指關節用力。
這些人下意識揮斧頭,卻被架子搭起的空間限制。撞在管子上發出刺耳的金屬震動聲。
倪辛月凝著其中一人的臉,沉吐出一口氣:“是你。”
雨不知不覺間下小了些,女聲在水汽里,莫名顯得有些空靈。
拿斧頭的這夥人好久沒聽到女人說話了,頓住反應了一下,第一反應是:是你?誰?誰欠的風流債?
強子半眯著眼,卻在倪辛月逆光的剪影里,看出了幾分熟悉感,他嘴唇動了動,有些驚愕地吐出幾個字:“你怎麼在這?!”
其餘幾個看向強子,皺起眉。
倪辛月見強子記起自己,一邊慢慢往後移,一邊繼續問道:“他人呢?”
強子沒有說話。
但這打啞謎似的對話,引起了其他幾個的不滿,敲了敲強子的背。
強子囁嚅道:“是倪宏遠的堂姐,倪宏遠,就是那個小孩兒……”
這話似乎勾起了這幫人的什麼回憶,呼吸聲沉重了些。氣氛有些微妙。
“你們走吧。”
寬臉敲了敲管子。剩下幾人也都不再看他們,直接通過窗戶往室內爬去。
看他們身影從窗檯消失,倪辛月心臟才跳回原位,抓住紀甚靈的袖子弓身喘息。
“我……”
紀甚靈牽住她的手腕:“沒事了,我帶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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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宇帶著元夢、江綺杉、柳明梵三人冒雨在集裝箱上方穿行。
這集裝箱原本應該是臨時搭建起來給工人們在工地上暫住的,因此箱子與箱子之間的距離很近,即便元夢、江綺杉兩人的彈跳力稍微差些,也能輕鬆邁過。
然而底下的喪屍一直追逐著他們的步伐,視道路上的沙堆、鐵釘為無物,前面的幾隻被絆倒,後面的就直接踩著它們的身體一路追到最末端。
跑到最後一個集裝箱上方,元夢的步子沒有絲毫遲疑,果斷跳下。從這兒到水泥小房還有十來米的距離,中間沒有任何可以用於遮擋、躲避的障礙物,一秒的差池,就可能讓他們重新陷入喪屍的包圍。
兩米的高度,元夢雙腳接觸地面時,腳踝很輕地崴了下,但她神色幾乎沒有變化,雙手前撐飛快做了個緩衝,便衝去開門。
剩下時宇、柳明梵、江綺杉三人拿著武器擋在後方,為她爭取行動的時間。
“不行,門是反鎖的。”元夢連拽幾下,鐵門絲毫未動,大家的心直接涼了半截。
時宇攥著鐵棍的指骨捏緊幾分,他看看建築大樓的方向,也不知道陳書望、紀甚靈、倪辛月那邊現在怎麼樣了。
冰涼的雨滴讓他大腦清醒少許,四看一圈:“我從那邊的通風窗戶先進去!”
側邊的水泥牆上方有一排通風窗,對成年人的體型來說稍微窄扁了些,但橫著身體擠也不是擠不過去。
而且這窗戶高度足夠高,現下直接破窗進去,也不用擔心一會兒喪屍能夠爬上這個高度。
越來越多的喪屍越過大樓後方的雜物追來,時宇爭分奪秒。
然而牆面浸了雨水,摩擦力變小,他第一次蹬牆面,指尖只與窗檯稍縱即逝地擦過,沒能成功抓住,身體便直直下墜。
有喪屍直咧咧地衝來,時宇本就處於跌落的失重狀態,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一旁柳明梵一棍子朝喪屍腦袋揮去。水花飛濺,分不清是雨是血,他的聲音明亮:“你爬你的,喪屍交給我們!”
元夢、江綺杉也都一人捅倒一個喪屍,緩緩靠過來,為時宇形成一道防線。
時宇深吸口氣,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這次嘗試,他成功抓住了窗檯,一棍子將玻璃敲碎,把武器丟進室內,身子再往上攀一些,用手肘處的冬衣布料把窗戶邊緣的玻璃屑抵開平整少許,右腳使勁往上勾,大半個身子都掛在了通風窗上。
起先時宇以為嗷嗷的喪屍叫聲都是從工地里傳來的,直到自己懸在室內的那隻腳鞋尖被碰動了下,才意識到室內也有喪屍。
房間里的景象太暗,四周各式各樣的聲音鑽入耳底,混雜無比,根本無法辨別喪屍的數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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