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的走回去,花眠感覺這具身體就像是已經開始生鏽腐爛的機器一般,即使有著妖氣的支撐,也開始難以維繫簡單的呼吸了。
這身體……好像,走不動了……
她的腳步停了下來。
“早。”
熟悉,有著微暖的聲音倏的從背後響起來,微微有些不自然,“你的手機充電器。”
花眠的身體驀的僵住。
她僵硬著身體,感覺渾身的妖氣都在逆流。
阿,阿白?!
即使是已經難以維繫的身體,也能感覺到背後少女接近的氣息,冰涼的手被握住,東方初生的太陽映著一片明亮的朝霞,也不及手中的萬分之一的溫暖,花眠卻死死的握緊了手心,沒有反握回去,嘴巴閉著,一句話也不講。
……有,血。
手心裡,是血。
姜白圍著灰色的圍巾,黑髮簡單的披著,黑色的眸子映著天光,臉上沒什麼表情,“在晨練嗎?”
“……”
花眠抿著唇,一句話也不講。
“怎麼不說話?”
姜白問。
——我怕你,擔心。
花眠垂下了眼睫,長長的發披下來,擋住了臉,悄悄伸出另一隻手,將姜白放在她那隻手心染血的手上扒下來,將那塊漂亮的貓眼石塞到了姜白手裡。
“好……”聲音乾澀沙啞,有些虛弱的後繼無力,花眠只說了一個字,就馬上閉了嘴。
然而姜白一下子便發現了她不對勁,眉頭蹙緊,“你怎麼了?”
花眠沒有再回答她的話,破敗的身體像是再也支撐不住,一下子便軟到在了姜白懷裡,手卻緊緊的抓著姜白捏著貓眼石的手,姜白聽到少女呢喃的聲音,“……好看。”
——好看,送你了。
這是她的戰利品。
染著鬼王之氣的貓眼石,可辟百鬼。
姜白只覺的心中猛地一空,漫天冰雪也不及她渾身冰冷,整個人一下莫名的恐懼感淹沒——
“褚悅!”
= = = = =
其實,她一點也不重。
抱著花眠走到她家裡,用她兜里的鑰匙開了門送到床上的時候,姜白是這樣想的。
不重。
甚至,輕的像只有一把骨頭。
打了120,姜白坐在床邊,找來了熱水和毛巾,望著床上閉著眼睛的女孩,一開始還很安靜,但沒多久,白皙的臉蛋就變得通紅,摸了摸額頭,也是滾燙。
“……”
姜白垂下眼睛,心中有些慶幸,也有些無奈。
她一夜沒睡,等著那條遲遲不來的消息,等到天光乍亮,卻沒有絲毫困意。
便想著找個借口,打個電話給那個小騙子。
不想,卻打不通。
然後起床,收拾東西準備扔完垃圾就再打個電話的時候,在那個昨天被花眠帶過來,準備扔掉的購物袋裡摸到了一個陌生的充電器。
想到了遲遲等不來的消息,再看到這個陌生的充電器,姜白恍然大悟。
她從沒有起那麼早起過。
也不知道為了什麼,拿著充電器,像拿到了一個理由,有些愉悅的冒著晨風來找那個小騙子。
卻沒想到,找到的不是小騙子,找到了一個大早上在外面吹風的傻子。
把熱毛巾疊好放在女孩的額頭上,等著救護車來,姜白看了看花眠塞到她手裡的石頭。
淺藍色的貓眼石色澤漂亮,像是小女孩喜歡的東西。
大早上的攥著個破石頭,背著個小包,身體不好還在冰天雪地的外面晃悠,不知道為了什麼。
不過燒成這樣……應該是要聯繫一下她的家人了吧。
姜白把充電器插好,打開了花眠的背包。
背包里的東西很簡單,卻一下讓姜白的動作頓住了。
一條圍巾,一個手機。
……一條眼熟到無比的淺粉色圍巾,一個沒有電的手機。
姜白下意識的去看躺在床上,燒的不省人事的女孩,化的精緻的妝微微有些花了,淺色的口紅在唇上,讓人看不出唇色的蒼白。沾了雪水的羽絨服之前已經被姜白掛在了衣架上,少女穿著灰色的V領毛衣,白皙的脖子露出來,像是不怕凍一般。
圍巾放在了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