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有點冷了，也許是確實覺得沒意思，也許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到這裡來，顧鯉看了一會兒，轉過身就要回去，誰知道冷不丁的，一轉身就撞到了一個人。
“啊，抱歉。”
少女的聲音伴隨著淡淡的香氣，像是盛放在深夜裡的曇花，優雅而微染寒意，“不好意思。”
顧鯉微微側開身，“是我不小心，你不用道歉。”
她抬眼一看，卻微微怔在了原地。
黑髮的少女頭上編著魚骨辮，懶懶的垂下來，深黑色的眼眸在昏黃的路燈下微微泛著幾分綠，像是墨色暈染開后的三分淺色，又有孔雀石般優雅淡然的感覺。
那張白皙如玉的瓜子臉上，一雙眼最為有神。
少女聞言看見她，孔雀石一般的眸中閃過一道微光，似有所思，但很快便微微頷首，側身走開。顧鯉回頭看她，女孩背影纖細，修長白皙的手裡提了一個牛皮紙袋，身上隨意的披了一件厚厚的牛仔外套。
這個女孩，有點熟悉的感覺。
顧鯉便沒有走，看著女孩穿過了馬路，停到了那所夜校前。
夜風微涼，那女孩站在學校門口，抬起腕看了看時間，似乎是在等人。
她會在等誰？
“鈴……”
下課鈴聲響了，寂靜的學校如蘇醒的巨獸，開始熙攘起來。放學后的人從教室出來，人潮洶湧。女孩微微讓了讓身體，不驕不躁的繼續等人。
學校的圍牆上攀滿了綠色的爬山虎，因為時至深秋，那些爬山虎的葉子染著紅意，隱沒在月光的角落裡。
人潮到了學校門口就慢慢散開，顧鯉看了看，覺得這樣的自己有些無聊，轉身想走，卻在轉頭的前一秒，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黑髮的少女簡單的扎著馬尾，抱著一本書，黑色的眼眸在明亮的月色下有些沉靜，她穿著簡單的白襯衫，衣領翻出來，有些薄絨，露著白皙的脖頸，整個人在透亮的月色下，透著一股疏離和安靜。
小學徒……不，是姜白。
顧鯉看了看學校，她在這裡上學？
然而還沒等顧鯉想些什麼，便見之前撞到的女孩在看到姜白后，眼睛微微一亮，“阿白！”
聲音清越好聽，像是潺潺流水，不似剛才跟她說話時候的寒意和疏離。
姜白似乎並不是很意外，抱著書很自然的朝女孩走過去，女孩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她要比姜白高一點，隨手摘下自己身上有些格格不入的厚厚牛仔外套，自然的披到了姜白身上，然後在姜白臉頰上吻了一下。
“辛苦啦。”
抱著書穿著白襯衫的少女微微怔住，隨後便笑了。
那一瞬間，顧鯉覺得姜白那雙沉靜的眼睛里，此時盛滿了漫天的星辰，和那個有著孔雀石一樣眸子的女孩的身影。
溫柔而安靜。
顧鯉看著那個叫姜白的小學徒披著溫暖的厚牛仔外套，牽起了女孩的手，“走了，回去了。”
“你不驚喜嗎？我還給你帶了吃的！喏，看我剛剛做的甜點……”
“外面冷，回去吃。”
“可是有你的話，就不冷了啊。”
“……”
夜風微微寒，卷著她們的聲音，慢慢消逝在人潮之中。
顧鯉看著那兩道影子慢慢消失，直到再也看不見。她抬頭望著天上的一輪明月，微微失了神。
那已經是別人的故事了。
手機忽然震動起來。顧鯉頓了頓，掏出手機看，是齊慕。
【你在做什麼呀。】
顧鯉垂眸思索了一會，最後回了一句，【在外面吹風。】
【介意帶我一個嗎？】
顧鯉微微一怔，然後便聽到了一個歡快的聲音響起來。
“鯉魚！”
脖子猝不及防的被攬住，手機差點從手機滑出去，被背後突襲的人的接住，齊慕的聲音染著歡快的笑意，“我在那邊看你很久啦，我們很有緣分對不對？”
顧鯉：“你……”
“在家無聊，出來買東西。”
齊慕在顧鯉身後抱著她的脖子，將接到的手機放到顧鯉手中，然後給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購物袋，“沒想到回來就看見你在這裡發獃。”
“想什麼呢？”
齊慕問。
“沒想什麼。”顧鯉搖搖頭，聲音懶懶的，“回去吧。”
“我一來就回去啊。”齊慕鬆開了顧鯉的脖子，然後很自然的牽住了她的手，一雙杏眼裡淌著月光，“別嘛，我陪你走走好不好？”
“……”
“好嗎？”
齊慕握著她的手微微攥緊，看著她，又問了一遍。
顧鯉最後點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