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涼出了大門後腳步沒停,她在路人的側目中,一路拉著顧盼走到了ktv門口,被冷風一吹她才想起來自己身上還穿著小腦虎裝。
梁涼手一放打算解除和顧盼私奔到月球的狀態,沒想下一刻顧盼卻反握住她的手,梁涼一頓,抬頭看她,可顧副理一臉的若無其事,梁小腦虎舉高她倆牽著的手,在心中發出了靈魂拷問:
excuseme?
顧副理臉不紅氣不喘開了金口:
「不用對我不好意思。」
到底是誰對誰不好意思了!
梁涼又想罵髒話,幸而一陣寒風吹來,稍稍喚回了她的理智,她倆的奇裝異服猶如聚光燈,站在門口就是活招牌,梁涼有點尷尬地側過身子,而後背後卻是一暖,梁涼回過神,發現肩上不知何時已然披上了顧盼的披風。
她扭頭見顧副理朝她笑得溫柔,那笑容再加上披披風兩件套,肯定能迷的無知小妹妹心跳破百。
但是梁涼不是無知小妹妹,她是被風吹得膝蓋痛的老阿姨。
「外面很冷,小心著涼了。」
顧盼的嗓音很輕,許是喝了不少酒,她的目光有些迷濛,顧盼像是透過她看著誰,頓了幾許,顧盼突然朝她伸了手,梁涼不及躲閃,顧盼的手已然落在她鼻頭,輕輕地點了兩下,顧副理笑瞇了眼,語氣昂揚:
「你總是照顧不好自己,看吧,沒有我你該怎麼辦。」
啊。
梁涼視線一滯,她發現,顧盼好像把她認成了別的什麼人,短短一句話,梁涼已經在腦海里拼湊出一齣狗血大劇,像是白月光啊,情場失意啊,替身啊,跟她媽最愛看的八點黨有那麼一點像。
「車禍失憶是什麼東西?」
冷不防的一句話打斷了梁涼的思緒,梁小腦虎肝顫了下,抬起頭見顧副理雙手抱胸,背靠牆望著她,那眼眸冷靜清透,全然沒了方才那醉酒的狀態。
不過眨眼的功夫,顧盼猶如換了個人般,一瞬令梁涼背脊發涼。
副理!居然沒醉!那她剛剛腦袋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就都被顧盼聽去了?
梁涼忐忑地在上司審視的目光中吞了口口水,最後她搓了搓手,憋出了一句話:
「我在想之後的企劃。」
然而顧盼定定地看著她,嘴角一勾,輕輕吐出兩個字:
「騙子。」
話落顧盼頓了頓,似是有些不適地揉揉太陽穴續道:
「你這人巴不得下班就跟公司切八段,怎麼可能在下班時間想企劃?」
……怎麼辦,顧盼說得好有道理,梁涼發現自己沒辦法反駁。
可梁涼安靜了,顧盼卻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悠悠續道:
「喔,你好像還想了,顧盼會不會被情所傷,分裂出兩個人格,一個是阿顧,一個是阿盼,阿顧開朗幽默被所有人喜歡,阿盼冷血薄情,願為一人負天下人......」
梁涼在那刻感受到了血液倒流的感覺,靠,好丟人!
她一個激動又捂了顧盼的嘴,然後在顧盼淡淡的視線下放開了手,梁涼難得有些手足無措,她雙手交握,尷尬揚聲:
「副理我錯了,我不該隨便腦補你的人設。」
顧盼望著她沒說話,梁社畜擔憂著自己是不是要被碎屍萬段了,顧副理走近了她,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顎,略低首望進她眼底,發了話:
「怕什麼呢?其實我比較想知道,你比較喜歡阿顧,還是阿盼?」
時間彷彿在那剎靜止了,梁涼屏住了呼吸,這莫名其妙的問題,被顧盼問來居然不違和,只差那麼一秒,梁涼幾乎就要順著回答的時候,一台垃圾車開過門口,給愛麗絲的悠揚旋律鑽了進來,打破了兩人間的僵局。
顧盼霍地放開了梁涼,有些痛苦地揉了腦袋,呻吟出聲:
「梁涼你是真的有病吧,現在哪個成年人聽到垃圾車的音樂還會在心裡跟著哼的?」
梁社畜默了,她輕咳一聲,順勢轉移話題:
「副理你還好吧?酒醒了嗎?」
聞言顧盼掃了她一眼,冷呵一聲后說:
「你要是沒在心裡想『好想趕快把副理這煞星送回家』,你的關心會更有說服力。」
梁涼仰天,她這人就是!錯在太實誠!心裡太藏不住話!
好在顧盼也沒為難她,她涼涼續道:
「不太好,酒沒醒,我現在能跟你說話全靠意志力。」
梁涼恍然,副理這特異功能她是聽過的,收錄在那三十個小秘聞中,據說顧盼不管喝了多少酒,總是能保持理智,在一群醉鬼中將一切安排妥當,還能在醉酒狀態修改企劃案,突破瓶頸,堪稱是李白般的存在。
梁涼抬起頭,覷見顧盼盯著她的眼神,活像要把她吞了,梁涼有些抖,試探地開口:
「副理,不如我幫你叫車回家吧?」
顧盼揚起一邊眉,似是對這答案很不滿意:
「叫車回家?梁涼,剛剛是誰說要帶我回家的,你沒聽過食言而肥嗎?」
沒事,要是副理肯自己回家,她願意大吃三斤謊話,再胖五公斤。
梁社畜的真心話一個沒注意又溜了出來,顧副理的臉色一變,彷彿能吃人;梁涼仔細一想,要是真的跟顧盼回家了,以顧盼的積極度,梁涼覺得顧盼和她,得死一個才能了事。
於是梁涼掙扎了一下,好寶寶似的舉起手道:
「副理,我能不能不跟你回家。」
她話一出,顧盼的嘴角就耷拉了下來,顧副理冷哼一聲說:
「我家是龍潭虎穴嗎?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去。」
梁涼被顧盼一掃,摸摸脖子呵呵笑了笑,心想她願意倒貼出售這個機會,然而梁涼馬上就掐斷了自己這個想法,梁社畜偷偷地抬頭看了顧盼一眼,見顧盼好像沒生氣,她小小鬆了口氣。
顧副理神色莫測地望著她,輕飄飄地開了口:
「也是可以不去我家。」
梁涼訝異抬頭,顧盼迎上她的目光,笑笑說:
「我們去海邊。」
……淦,在十月冷天去黑漆漆的海邊,是要被海風sendtreepay嗎?顧盼根本就是個瘋子。
梁涼驚疑不定地望著顧盼,可顧副理不像在開玩笑,她自顧自地說:
「我車子停在附近,你沒喝酒,開車帶我去。」
那話說得理所當然,沒有要商量的意思,梁涼一張嘴就想拒絕,顧盼卻先一步截斷她的話頭,一抬眼皮,涼涼地道:
「你說我是瘋子,但是瘋子可以在下禮拜把你調到她旁邊坐,讓你被所有人討論,阿顧不會這麼做,但是你猜,阿盼會不會這麼做?」
梁涼靜默,她看著波瀾不驚的顧盼,一種被威脅的感覺油然而生。
她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大家總說,不要惹醉酒的顧盼,只因喝了酒的顧盼,作風比平時更直接大膽,平常八面玲瓏不輕易得罪人的顧盼,酒後說話很直接,做事很任性,還有那麼點不擇手段。
梁涼為之做了個總結,酒後的顧副理,智商會升高,情商會降低。
而現在情緒控管不太好的顧副理正虎視眈眈地看著她,梁涼在那刻直接淚目了,早知道她就不要把顧盼帶出來了!
她還擔心顧盼被同事們生吞呢,現在要被活剝了的人是她才對啊。
她和顧盼對視半晌,梁涼終是綳不住,她哭嚎地吼出聲:
「但是副理,我開車技術很爛啊!一個不小心會把車子開成碰碰車的!」
很久以前,在她剛拿到駕照的時候,有誰說過,坐她開的車,要隨身攜帶遺書。
兩人間的沉默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顧盼看著她,突然笑了開,猶如三月春風過境,她說:
「是嗎?那我們就把那段路當作是人生的最後一段旅程吧,那也,挺浪漫的。」
梁涼愣了住,全世界大概只有顧盼會把馬路三寶的危險駕駛詮釋的那麼浪漫,然而,最離譜的是,梁涼發現,自己居然不怎麼排斥那荒謬的發言。
明明她沒喝酒,怎麼好像也醉得不輕?
真是可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