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匕首插在峭壁上,腳下慢慢試探著著力點,沿著筆直朝向洞口的方向,一點一點挪了下去。
希望棲梧千萬別出什麼事,至於那個叫梅雲悠的,算了,她大人有大量,就不和同她一般計較了,最好命硬點,也別輕易就死了。
離石台還有點距離,隱約能看清什麼位置的時候,她收了匕首,縱身往下一跳,向著石台那處落了下去。
眼見著就快著地了,她還來不及緩一口氣,就驚詫地發現正下方有人躺在石台上。
還好她反應敏捷地閃開了,不然這人就是活的,在這下墜的力量之下,也難保不被她一腳給踩死了。
就是為了躲開這人,她閃到了石台的邊緣,險些沒站穩,摔了下去。
做了個深呼吸,緩了兩口氣,想來還是一陣又一陣的害怕,她要是真摔下去出了點什麼事,怎麼同言祜交代呢,她還答應了回去就要娶言祜的。
等她緩和好了情緒,低頭一看,這人不就是棲梧嘛,還好沒被她踩死。
沒想到找著棲梧會這麼順利,她正暗自高興著,算你福大命大,只是瞥見棲梧那一身的血污,扎眼得很,她還是趕快俯下身,查探一下棲梧的傷勢。
這一探不得了了,這人就幾乎和死人無二樣了。
拋開她這一身內傷外傷不談,就單單絕情蠱的蠱毒,加她這下落震得傷,心脈斷了大半。
她要是來得再遲一點,除非是這世間有起死回生的葯,否則便是大羅神仙也是救不回來她了。
時樾點了棲梧幾處的穴位,暫時止住了血,然後抱起人就往山洞裡跑,她記得這裡面有不少適合棲梧此時這狀況適合用的葯。
抱著人的時候,時樾也沒忘了往她身上灌輸真氣,雖然對她傷勢無大用,卻能有效減輕她的疼痛,讓她能多撐一會。
以後再也不吐槽棲梧一身白衣的裝束太騷包了,起碼受傷了明顯啊,怪不得她後期去尋梅雲悠的時候,都特地換了她過去從未穿過的玄色衣服。
想到這,她就愈發為棲梧鳴不平。
便是這樣的狀況下,她為棲梧用藥,緩解了棲梧的傷勢以後,棲梧迷迷糊糊地出了兩聲。
她還以為棲梧是在喊疼,仔細一聽,才聽清楚她是在叫師姐。
時樾嘆了一口氣,叫你遇見梅雲悠,到底是有幸還是不幸呢? “我等會就去找你師姐,她沒事,你放心。
” 聽到時樾的保證,棲梧才鬆開了揪著她衣袖的手,之後便是時樾再如何折騰,棲梧也不曾有過一點反應。
時樾這才意識到,方才她把棲梧抱起來的時候,棲梧哪裡是她以為的昏厥了啊,這根本就是疼到失去意識了好不好。
想來她強撐著一口氣,能等到自己過來,根本就不是求生意識過強,怕是等著見梅雲悠最後一面亦或是再確認一遍自己的擔保,才能放心吧。
可憐天下痴心人啊,若你那師姐也能同你這般,處處記掛著你就好了。
這裡的葯雖能緩解棲梧的傷勢,卻是治標不治本,沒法從根本上解決棲梧現在的問題。
依她現在心脈的狀況,只怕就是解了蠱毒也沒辦法了,時樾心裡有個大膽的想法,或許可以試試給她換個心臟,正好賀鑄的心臟就是現成的來源。
只是換心哪有那麼容易,尤其是棲梧 九死一生,撐不住就真過去了。
沒辦法了,死馬當活馬醫吧,要是不給棲梧換顆心臟,她怕是撐不過兩天了。
說起來,賀鑄的血也是解絕情蠱的引子,不然就憑著他醫谷和前教主結下的梁子,時樾能放任他活到現在? 醫穀穀主肯定也想不到,他負心薄情害死了前任教主,花了大手筆用藥培養出來的少主子,百毒不侵的賀鑄,那一身可做天下奇毒的血,氣味不僅能吸引蠱蟲,還以毒攻毒,能殺死蠱蟲,救了絕情教的人吧。
這藥方便是那方石壁上刻的,以葯培育出百毒不侵的身體,取其新鮮的血做藥引,可誘殺蠱蟲,蠱毒輕,此法可解。
若情況嚴重,可在此解法之下,輔以護心草,生脈花兩味藥材,卧於冰床之上。
正好,這兩味藥材,洞中有記載,時樾能認出來,而且洞里也有現成的藥材。
是以時樾背著棲梧出去前,還特地尋了這兩味藥材。
對於藥方的真實性,她毫不做疑,廢話,她自己親身試得葯,能有假嗎? 在發現自己身上的蠱毒也發作了以後,她才意識到了對言祜的感情,偏生此時言祜被她氣下山,躲她躲得遠遠的。
心是真疼,也不知道棲梧這丫的是怎麼撐住的,緩解的葯根本撐不到她堅持到找到言祜的時候,她便取了賀鑄的血,當真是解了此毒。
至於前世原身為什麼沒事,那隻能說還真是歪打正著了。
本來原身對賀鑄動的感情就沒有多深,正好又遇上了賀鑄受傷,他這血正好把原身身上的蠱蟲給誘殺了。
對比寧九塵的情況,原身這可真是天大的運氣了,果然人比人,得氣死人啊! 身上負著棲梧的重量,還要小心她的傷勢,時樾的梯雲縱施展不開,只能再次藉助匕首,一步一步爬上了斷崖。
土余丈的距離雖算不得長,只是這懸崖峭壁陡峭得可怕,時樾也是花了一番功夫,累得滿頭大汗,才把棲梧背了上去。
她小聲叨咕著,棲梧你可別死,欠我的人情你還沒還呢,我時樾可是從不做虧本生意的。
爬上斷崖,看見言祜守在此處,那一刻,她便覺得,做什麼也值了。
怕言祜擔心,關於棲梧的傷勢,她說得半真半假的。
至於生死之間,棲梧還念著棲梧的事,她就直接略過沒提了,不然不是徒增傷悲么? 其他的都還好說,就是給棲梧換心的時候,挺折騰的,中途怕棲梧撐不下去,她一直用梅雲悠的生死來威脅棲梧。
果然棲梧就如同她預料中的一樣,意識不清也是有反應的,強撐了下來。
換心的過程,看起來血腥又殘忍。
不想言祜看了太心疼,她以言祜在一旁會影響她發揮,把言祜勸了出去。
不過接下來的幾日陪護工作,都是言祜做的,她想接手給言祜休息一下,結果言祜還嫌她毛躁。
時樾氣得不行。
中間她還下過兩次斷崖,從密徑去了谷底,只是沒尋到梅雲悠的蹤跡,後來她就放棄了。
她想,自己對棲梧也算是仁至義盡了,等你醒來,關於你師姐的事可別找我算賬。
只是兩年過去了,即使她和言祜日日都拿梅雲悠棲梧,棲梧也沒有醒過來,看來心病還得心藥醫啊。
害得她這兩年來日日都要為棲梧運內力就算了,誰讓棲梧現在沒有內功護體,抵禦不住寒冷啊。
最關鍵的是,言祜明明答應了她回來了就成親,可是因為棲梧遲遲未醒,言祜放不下心來,此事便一拖再拖,拖得她滿心怨念。
好吧,她承認,她就是小肚雞腸,這才是她一再針對梅雲悠的原因。
梅雲悠在山門外跪了兩日一夜,還是言祜百般求情,時樾最後才答應放她進來。
她跪得整個人酸軟麻木,像是廢了一樣,根本就起不來,嗓子也充血撕裂到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時樾不發話,根本沒人敢幫她,就由著她一個人慢慢在山門外折騰,凄慘的模樣,也不會有人真正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