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都是資深的教練了,對於選手們在比賽之中的發揮都有著足夠深刻的認知與了解,對於選手個人競技狀態對比賽的影響也有著清晰的認知。
所以在這些教練看來,讓競技狀態沒能拉到滿值的蘇涼到時候去和競技狀態拉到滿值的其他選手同場競賽?
怎麼說呢?
在這些教練們看來,蘇涼肯定能進四分之一決賽,甚至半決賽或決賽,可要說他有沒有機會在這一屆的世錦賽上奪金?
只能說,這個希望,極其地渺茫。
“不過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蘇涼今年才幾歲?16歲!轉過年去也才虛17歲的年紀,就這個年紀的選手,別說奪牌了,能參加世錦賽的都沒幾個——只要蘇涼闖進決賽,這都算創造歷史了好吧?”
這教練的話說得倒也沒錯,邊上的人也都別說服了:“你說得對,這一屆世錦賽啊,蘇涼能多個牌就是很好的成績了,咱們還是一起期待他下個賽季的世錦賽奪金吧!”
***
當天,在回到隊里訓練的蘇涼並不知道教練組那裡因為他送去的那些材料,又開始了一輪與他有關的討論。
他只是如往常一般換好了訓練服,來到了陸訓館準備開始一天的常規訓練。
只不過吧,在蘇涼進到陸訓館的時候,整個陸訓館就都詭異地沉默了兩秒鐘,只有剛剛結束了一組訓練的沐遠笙佩戴著心率監測儀,從功率自行車上下了來。
沐遠笙在察覺到周圍安靜下來的同時,也抬頭看到了已經來到陸訓館的蘇涼,然後笑著朝蘇涼打了個招呼:“小涼,來了?”
聽到沐遠笙的招呼,蘇涼抬頭看了一眼自家師兄——這會兒因為剛剛從功率自行車上下來,渾身冒了不少的汗,他師兄脖子上仍舊戴著那個牛皮繩穿著的金色幸運牌,身上穿著的無袖工字背心下,在胸口的位置貼著個心率監測儀,身上的汗把他的背心也有點打濕了,棉質的背心貼在身上,將他師兄隱藏在那張溫和老好人皮下的肌肉力量給呈現得淋漓盡致。
或許是因為頭髮也被打濕了,所以沐遠笙的手將頭髮往後一捋,汗濕的頭髮被捋到後頭,像是梳了個背頭,一時之間,蘇涼竟然覺得他師兄身上的那種老好人氣息都減弱了幾分,反而多除了幾分凌厲爭鋒的感覺。
在短暫打量了師兄幾眼后,蘇涼朝沐遠笙點了點頭,也走到了近前:“師兄。”
沐遠笙朝他的小師弟笑了下,忍了忍指尖想要揉搓他腦袋的癢意,轉而換了話題:“我看了你前面三天的解說錄像,小涼真棒。”
蘇涼:“……”
蘇涼有些遲疑地看向了他師兄。
前面三天的解說?
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哪怕是天天都誇他很棒很乖的老爹,這三天看起來也有點犯愁
——當然他爹是沒有跟他說什麼不要如何的,他能看得出來,他爹主要還是擔心他這三天的解說說得有些太過了,容易得罪人。
他原本以為,從頭到尾都不會為他的這個解說感到擔心,反而心心念念覺得他解說超棒的人,只會有他家小不點這一個了。
結果沒想到,等他來到國家隊之後,他師兄居然也能當著他的面這麼真誠地誇獎他解說得真棒。
沐遠笙在看到蘇涼臉上那有些遲疑的表情后,果斷地又靠近了他幾步,笑著問:“不介意師兄身上的汗吧?”
蘇涼愣了下,搖了搖頭,然後他師兄就一把將他抱住,來了個大大的擁抱,笑著道:“小涼的解說最棒了!清晰明了,簡單直接,不論是運動員還是教練組都能第一時間了解到自身的缺陷。”
“而且小涼還這麼暖心。”
“如果師兄沒猜錯的話,有好幾位選手從始至終小涼你都沒有做特別清晰直白的批評——那幾個選手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是太好,如果在現場點評的時候直接以公開解說的形式說出來,小涼是擔心影響到那些選手的自信心吧?”
說到這裡,沐遠笙終於沒忍住,抬手揉了揉蘇涼的頭髮,然後放開他道:“小涼不僅在賽場上洞察能力強,在解說的時候對於選手也能有很強的同理心,真的很棒,師兄以你為傲!”
聽著自家師兄從頭到尾不帶打半點磕絆的誇獎,蘇涼也愣了半晌,然後才撇開頭,低低地‘嗯’了聲。
如果只看他的這副模樣,簡直任誰也看不出,在前面三天的時間裡把全國上下的所有青年選手還有短道速滑教練都噴得狗血淋頭看到他恨不得繞道走的冷麵毒舌解說大師竟然會是他。
而在沐遠笙真情實感地誇獎蘇涼的同時,不遠處的孫睿翔早已經看得目瞪口呆了。
他一臉獃滯地轉頭看向了身旁的林永勝,特別慫又特別小聲地道:“不是吧?咱沐哥這麼能吹的嗎?就我老大那殘暴到已經私底下被喊暴君大魔王的解說架勢,他都能吹我老大特別棒?!”
在聽到沐遠笙說蘇涼特別暖心的時候,二翔感覺自己眼淚都要流下來了,他一臉懷疑人生地問身邊的林永勝和周奇奇:“不是吧不是吧?沐哥說我老大特別暖心!?”
孫睿翔一整個人感覺都要裂開了,他現在十分懷疑,是不是他家老大在沐遠笙的眼裡永遠都只是一個綿羊小貓咪的形象——否則看著他家老大在賽場上那種碾壓全世界的氣魄,再看看已經被稱為暴君大魔王的解說……
這都能說他老大暖心?!
邊上,林永勝和周奇奇雖然在前面三天的比賽中也經受了蘇涼無情的洗禮,但是他們被噴的程度到底不如二翔兇殘。
前面三天的世青賽選拔賽,在第一天的半決賽上,二翔是真的被蘇涼從頭到尾噴了個狗血淋頭,也是因為這樣,二翔當時看到他老大簡直都已經兩股戰戰了。
後面兩天的比賽里,因為惦記著他老大的兇殘,二翔硬是在500米和1000米這兩個他原本不擅長的項目里拿到了一個很不錯的成績,最終這個二貨憑藉著1500米第二、500米第三,1000米第二的好成績,順利地拿下了短道速滑世界青年錦標賽的參賽名額。
真要說起來,如果不是蘇涼在比賽中無情地噴了他一頓,他還未必能夠取得這樣的好成績呢!
其實回來之後,李雲龍也冷笑著噴了他一頓,把這裡面的利害關係跟他說了一遍,說起來二翔也是很感謝他老大的,只不過因為那天他被他老大教訓得太凶,後遺症有點嚴重,以至於這兩天看到他老大還是有些腿軟。
就比如這會兒吧。
平時他看到他老大,早就蹦起來搖尾巴了,但這會兒他就是有點慫。
武剛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該!比賽的時候還不集中精神,這不就是等著被蘇涼噴的嗎?”
二翔終於發現,群眾的刀口終究還是又一次對準了他——嗚嗚,他明明只是在感慨他們沐哥怎麼還能說他老大暖心而已!
邊上的周奇奇也無語地給他補了個刀子:“蘇涼還不夠暖心嗎?如果不是看出來你在半決賽的時候腦子發昏心裡發飄,給你狠狠地教訓了一頓,你以為你後面的比賽能沉下心來全力以赴嗎?”
眼看著周圍的小夥伴們都調轉槍口毆打他,二翔的眼淚都要下來了,不過他二缺歸二缺,也是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以及他老大對他的照顧的。
只是吧,他這人別看著人高馬大,有的時候就是慫得可笑,就比如當初他怕武剛也是怕到整個國家隊出名的程度,現在則是因為被他老大噴得那一頓確實是很兇殘,二則是覺得自己前些天比賽的時候真的是腦子發昏了,居然在比賽里覺得周圍對手的實力一般般。
他是真的太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