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你?”輸什麼也不能輸氣勢的大小姐張口便是反問,雖說身形矮人一頭,但只看一臉神氣十足的表情,半點也不讓人:“你哪知眼睛見我躲你。”
“不足六點下學,回家次次過八點,撞見我便轉身,敢問大小姐是何意?”李行唇揚一下,笑不達眼底。
舒窈本就煩悶,偏偏他往直冒煙的槍頭上撞,更是沒了好臉色,柳眉倒豎,滿臉凶氣:“我愛幾時回幾時回,關你何事!”
李行壓住心底平白而起的煙癮,笑一聲。
有長進。
言語依舊嗆人,至少未帶髒字。
他不與她多計較:“從前我不管,今後按時回來。”
憑什麼?!舒窈氣極。
“你以為你是誰?我憑什麼聽你,連爹地都不給我設門禁!”舒窈不留餘地地嗆他。
“憑什麼?”李行笑容收斂,窗外天色昏昏,獨獨他一雙眼熒熒如寒星:“窈窈,你是我的。我管你又怎麼了?”
“你是我的。”
短短一句話,字字如響雷,重若千鈞之壓,落在她耳畔,砸在她心上。
令舒窈驚惶無措,唇瓣顫抖,腳下未站穩,一時錯步,險些往樓梯下栽。
又被他一把扯住手腕,往懷裡一帶。
舒窈撞進李行堅實的胸膛里,一抬眉便對上他的高挺眉骨下的眼。
那雙森森若寒潭的黑眸里野心與佔有慾昭然若揭,毫不掩飾。
“我不是你的!我與你沒有關係,一點也沒有!”
舒窈臉色漲紅,揚聲矢口否認,不知是在否決他令人背後生寒的話,還是不願承認那一紙之上,白紙紅字寫明的親緣關係。
李行只拿深不見底的眼睛注視著她,唇角起伏,笑意淡然,藏著一絲譏諷,像在無聲地嘲笑她欲蓋彌彰。
“那大小姐不如說說看,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係?”李行低頭,幽黑雙目離她很近,近乎咄咄逼人地盯著她:“或者,你覺得我為什麼要和你上床?”
“閉嘴!不許說——”
“不許說什麼?說我想上大小姐?”
“你放開我,我只當被狗咬一口,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也不不針對你,我們此後再沒有關係。”舒窈自認已退一大步。
李行靜靜聽著,眸色愈深,手指點點收攏,這一刻,他彷彿得仙人點化,一朝醍醐灌頂,原來不知何時起,佛祖口中使人沉淪生死輪迴的惡之根源,他那道不明的貪、嗔、痴、皆系她一身。
寥寥幾句話,便令他心如火灼,一回生,一回死。
他面如陰雲密布,直到她說完,李行才倏然一笑,卻像煙火一逝,笑意在幽冷眼底轉瞬消逝:“大小姐是想和我撇清關係,做回陌生人?”
舒窈毫不退讓,點頭:“是。”
“大小姐說的好,只當被狗咬?你知不知狗叼上肉骨頭不殺它便松不了嘴?”李行死死盯著她,握住她手的力道漸漸收緊。
“放開我!你什麼意思——”
“意思是窈窈睡完我便想回到從前?做夢!”李行笑容冰涼,字字浸骨。
他知曉他貪戀成痴,欲求如壑,難捨難填。
他自小生於長溝陋巷,見慣人世險惡,學不會舍己渡人,更無寬大心胸,既讓舒窈令他兀自沉淪,深陷其中,便再無“放開”兩字。
艱苦數載至今,平生難得一念,又怎捨得鬆手?
“你!”
也許是不想聽舒窈紅潤的唇里再吐出一些了無意義的話,李行一手扼住她的腰,一手鉗住她的下頜,在她錯愕的目光中,徑直吻下。
肆意的吻來勢洶洶,李行撬開她的唇舌,侵入她的口腔,掠奪她的呼吸,一切來得又凶又快,像急風驟雨,閃躲不及。
她被他按在樓梯間蠻橫地親吻著,家中僕人眾多,爹地隨時會回來,他怎麼可以這樣肆無忌憚?
李行力道很重,哪怕舒窈用儘力氣拚命推他,也難動他分毫,就連她狠狠抬腳踩下去,李行亦不為所動,只將她的手壓得更緊,伶仃蝴蝶骨被迫貼在冰涼的牆上,嚴絲合縫,動彈不得。
背上泛涼,唇上卻是如火般滾滾熱浪,李行吻得兇狠,像是在發泄著難以遏制的怒氣,他充滿報復性地用牙齒輕咬著舒窈的舌頭。
她再難忍受,對著他的唇也是重重一口咬下,腥甜的血氣在兩人唇齒之間蔓延,李行依舊不鬆口。
疼痛又如何?他流血了凡而更為助性,眼底興奮,像匹餓了不知多久的狼,反覆吮吸她的唇,只為汲取她口中甘霖。
不知過去多久,李行才大發慈悲鬆開唇上禁錮,舒窈還來不及鬆口氣,又聽他伏在她耳畔,一字一句:“大小姐真是人善大肚,可我這人一向小心眼,只知睚眥必報。窈窈,你記住,是你招惹上我,休想我放手!”
“可是我們不能這樣!!”舒窈眼圈一紅,低吼一聲。
“為什麼不能?”李行舔一舔唇,他吻得滿足,也笑得隨興:“你難道不開心?”
因為我們是兄妹!
這句話險些脫口而出,又被舒窈生生咽下。
她實在太過於害怕了…
舒窈不敢去賭,她在這一刻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膽小鬼,她不敢承受所有人都知曉他真是爹地孩子時,人人都光明正大地喊他一聲太子爺,那她還剩什麼?她大小姐的身份還有什麼價值可言?她不想再失去了…
她不想李行“名正言順”的奪走她僅有的地位!
絕對不行!
“我討厭你!一點不喜歡你,和你在一塊也一點不開心!”舒窈正色,不肯低頭。
“噓…”李行抱緊她,在她耳畔細細低語:“這句話我只當大小姐心情不好在開玩笑說胡話,再沒有下次。”
“否則我也不知我會如何,明白嗎?”李行低眉看她,溫柔目色里藏著淡淡威脅,舒窈一聲不吭。
他又抱住她,用舌頭吮吻著她的耳垂,在她耳蝸處拂起一層朦朧又致命的火氣,騰騰熱浪自她面頰燒起。
李行輕聲一笑:“大小姐最會撒謊, 左一句討厭我右一句不喜歡,那你臉紅什麼啊?”
他望著她泛起一層胭脂般眩麗紅暈的臉頰,輕輕吻上去,如痴如醉的吻,藏著不為人知的心底事,不可言說的溫柔意。
舒窈有苦難言,滿腔怒火無處發,只能將他一把推開,委屈又憤恨地瞪著他。
“大小姐餓了嗎?吃飯沒有?”李行忽然沒頭沒尾問一句,她噌噌竄上來的火氣一時不知往哪兒發。
“早就被你氣飽了!”舒窈白他一眼。
“是我的錯,窈窈以後早點回來,我當你專人廚師,給你做飯好不好?”李行不知她心底驚濤駭浪的一切,只當她和那日一般心情不好,耐心哄她。
“誰稀罕,我才不要!”
“你想吃什麼?我馬上去準備。”李行牽起她的手,指骨分明,白皙柔嫩,根根如蔥尖,那天她用這雙手握住他下頭的銷魂滋味彷彿回來,他牽起她的手,在嘴邊落下一吻,有些愛不釋手地把玩起來,漫不經心一聲嘆:“大小姐真是全身都漂亮。”
“你是聾子還是眼瞎!我說我不要!不吃!不餓!”舒窈沒好氣。
“我只知道《戀愛三十六計》與《拍拖大寶典》里有寫,女人最會口是心非,不要就是要,不吃就是吃,不餓就是餓。”
舒窈被噎了一下,臉先一紅,才出言反駁:“我和你絕對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李行反問。
舒窈又不說話。
“大小姐不餓,不如我們去玩點遊戲好不好?”李行幽幽盯她,用嘴含著她的指尖,輕輕一抿,一股細微電流從指尖蔓延到全身,她身子一酥,想要抽回手,又被他牢牢握著。
舒窈心生警惕:“你到底想幹嘛?”
“我想干你啊大小姐。”李行用舌頭舔著她的手,直言不諱:“每天,每時每刻都在想,現在也想。”
他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像蟄伏的野獸緊盯著自己的獵物。
真是好不要臉一個人!咸濕佬臭流氓,隨時隨地在發情。
她面紅耳赤恨恨瞪他,又沉默一下,不得不轉移話題:“我餓了。”
李行轉而吻她眉心:“想吃什麼?寶貝。”
“你別這麼叫我!”舒窈一下隔開他,心底悶悶不樂,直接盯住他:“你到底在發什麼瘋?”
“你打算假惺惺到什麼時候?”舒窈眼睛泛著水氣,依舊一臉倔強:“你想騙我到何時才敢暴露真面目?”
“大小姐為何篤定,我一定在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