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火(大小姐x惡犬 港風H) - (一百一十一)生日宴

八月三伏天,亦是香港最熱時,暑氣蒸騰,熱浪滾滾。
正值八十年代末的香港,空調也漸漸普及,走進尋常百姓家,炎炎夏日,享受著冰涼舒爽的風兒吹拂,再飲一杯冷鎮西瓜汁,好不自在啦,簡直快活勝神仙,誰還願意頂著灼灼烈日出門遊盪?更別說舒窈怕熱又怕曬。
暑假還未結束,舒窈鎮日在家中納涼,幾個電視頻道來回換也找不出半個精彩節目,一天勝一天,過得無聊透頂,也在心裡埋怨起李行——自從暑假開始他便問她想去哪玩,轉眼過去一個月,連鍾悅蘭都離港而去,李行卻整日繁忙見不到人影,只會在每晚黃昏時,帶一身風塵歸家,然後便想方設法的纏著她不放。
等第二日天微亮,又出門離去,真不知道哪有這麼忙。
這天上午,舒窈骨軟筋酥從床上起來,一看房間空空蕩蕩,身畔了無一人,唯有陽光灑落一地,哪裡還有李行的身影。
她倒是累得不行,下身又酸又軟,再低頭一看胸口處紅痕斑駁,雪白肌膚上儘是吻痕手印。
昨夜李行回來很晚,她已睡下,只在迷迷糊糊中察覺他從背後摸了上來,用滾燙的唇親吻著她的後頸,當時舒窈困得眼皮打架,便哼哼卿卿任由他去了。
今日回想起來——
昨天翻雲覆雨結束后,李行還不肯退出來,她依稀聽見李行摟著她說什麼:“BB…我好難受,能不能插進去睡,我不動。”
她忘了她當時說了什麼,實在太困。
但今天腿心格外酸麻,不用多想必是他乾的好事!
舒窈氣得用拳頭捶床,李行這個王八蛋,真是個衣冠禽獸!不折不扣的色狼!半點良心沒有,把她當什麼了啊?不但言而無信,天天早出晚歸,竟敢這那麼堵了一夜……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舒窈又羞又惱,咬牙切齒大罵他三百回合還不解氣。
舒窈氣哼哼,賴了好一會床,才拖著酸軟的身子走進浴室洗漱一番,下樓用餐。
午後,一輛陌生賓士車正停在舒宅門口,管家敲門告知舒窈,來人是找她。
“誰會找我?”舒窈一頭霧水去了前廳,從車上下來之人讓她一愣,是方誠。
自從上個月兩人一同送走鍾悅蘭后,已是半月未見,方誠一臉無奈,向舒窈遞上一張精緻請帖:“周末是我二哥生日宴,他知道我們是同學,所以——”
舒窈低頭,正見泛著淡淡清香的紅色請帖之上,書有燙金三字:方宗玙。
“他…請我去?”舒窈自覺與此人不熟,頂多見過一兩回,同他看了回電影而已,便想請她去生日宴?憑他也配么。
大小姐可不是人人能請動的,舒窈冷哼一聲,當即要拒絕。
話還沒出口,就見方誠面露難色,深吸一口氣,好似懇請般開口:“舒窈,你…能不能來?”
“為什麼?”舒窈不解,他這幅樣子,倒像是非要她去不可。
真是奇了怪了。
方誠面如土色,閉目吐息,聳肩訥訥道:“我之前說過,我很羨慕你。”
家中獨女,掌上明珠,活得自由自在,一點也不像他。
“你或許不知,我大哥與我二哥為爭話事人之位相鬥多時,而你的…”方誠想說李行,又不知如何形容李行與她的關係。
若說兩人是兄妹,就他所見的幾面下來,又覺得他們過於親昵,但是道上人人都講李行必是義安會下任話事人,他如果不是舒龍親子,這位置怎麼能坐穩?
方誠頓了下,索性直接說名字:“我二哥想邀李行談和議事,可他貴人事多啊,實在難尋,若你願意來,那他——”
他苦笑道:“舒窈,我不想麻煩於你,可我與你不同,我在家中無權無勢,說不上話,此事是我二哥相托,我不能不應。”
方誠低下頭去,目光閃爍,心底生出愧意,他撒了謊。
如今興華內訌不窮,外患不斷,他阿爸年歲已高,勢必要在興華另擇一位話事人,他大哥方宗強乃是其父所認義子,早年興華與各方勢力周旋,方宗強都身在一線,衝鋒陷陣,以身作責,可以說,興華有七年獨霸於港的風頭,方宗強功不可沒。
可俗言道血濃於水,家族觀念更是根植於方家大佬的心,在義子方宗強與同樣不甘示弱的親生子方宗玙面前,方家內部會偏心於誰,不言而喻。
至於方誠,他乃是二房之子,性格文雅怯懦,加之年紀尚小,不成氣候,也說不上話,因此方誠能做的,便是在兩位兄長相爭之際,早早站對位子,待日後阿爸離去,那人上位,亦能保全他與其母,安度餘生。
作為同樣是方家親子的方誠,自然也偏向於方宗玙,這次方二少作東設宴,幫他邀義安會千金出場,也是無可厚非。
舒窈眼睛一轉,她心裡對這什麼生日宴毫無興趣,又憑什麼要去?
可再一見方誠這幅擔驚怯弱的樣子,又覺得拒絕過於殘忍,心想不就是一場宴會嗎?去走走過場也就罷了。
至於李行去不去,誰管他呢?她還在氣頭上,想借她的面子請人,必不可——等下,舒窈思緒一頓,突然靈光一現,想起什麼。
方宗玙坐在駕駛位,他這個角度正對舒宅前廳,透過車窗,正巧能看見猶豫不決的舒窈。
方宗玙目光沉沉,低頭點燃一支煙。
他自知出面相邀舒窈,多半會被心高氣傲的大小姐拒之,不如以迂迴之術讓方誠以同學身份邀她前來。
一根煙燃盡,他彈滅煙灰。
方誠拉開車門,方宗玙透過後視鏡與他對視:“答應了?”
方誠悶悶應一聲:“嗯,她說她會來。”
方宗玙淡笑一下:“你做的很好,三弟。”
“二哥…”方誠忍不住出聲:“你一定要和大哥爭嗎?”
方宗玙笑容收斂,冷聲:“爭?他方宗強根本不是方家人,興華待他不薄,令他與我平起平坐還不夠嗎?是他非要與我爭話事人之位!”
“那與舒窈有什麼關係,為什麼非得讓她來。”方誠鼓足勇氣開口:“她是我同學,我不想利用——”
“現在知道講利用了。”方宗玙冷笑道:“既然做都做了,何必說這麼多自尋煩惱?”
李行忙完手頭事,謝絕了手下人去唱K喝酒的相邀,騰出時間提前回家。
一入家門,穿過堂廳,透過一扇落地窗,李行見到一道窈窕婀娜的身影,慵懶地躺在庭院涼椅上,正是舒窈。
她穿著一身月牙白的刺繡旗袍,濃密如綢的黑髮挽成髻,露出纖白修長的脖頸。
她身後的凌霄花爬滿院牆,像一片連綿於碧空的火燒雲。
李行腳步一頓。
看著老舊院牆下伶仃姝麗的背影,與絢爛盛放的凌霄花,他覺得自己彷彿誤入了一幅民國舊畫卷里。
走不出去了。
舒窈百無聊賴地搖著扇子,雙腿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地,椅子隨著她腳尖輕點,悠悠晃動,正被晚風輕輕吹過。
李行看得入神,匆匆的腳步不禁慢了下來,視線凝在她脖頸處,那兒掛著幾滴汗。
他記得她怕熱,怎麼會坐在院子里?
像是怕驚擾了舒窈,李行放輕腳步,轉身去往廚房。
身後的舒窈扭頭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又輕哼一聲,晃起搖椅。
今天倒是回來的挺早。
李行去往廚房,自冰箱里拿出一個西瓜切好端來庭院。
“怎麼不進去吹空調?”李行低頭問。
搖椅停止晃動,舒窈雙腳頓地,回頭一瞪他,用力搖了幾下扇子,沒好氣:“想看看等你回來的時候我會不會已經被熱死了唄!”
“抱歉。”李行斂目,從她手中接過扇子,替她扇風:“是我太忙了。”
李行將切好的西瓜放在茶几上,正要用叉子叉起喂她,忽地看見茶几上放著一張精緻的請函,亦看見了分外刺目的“方宗玙”三字。
李行一怔,目光漸深,近日他之所以忙得腳不沾地,正是與這人有關。
興華二子不合,人盡皆知,正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李行作為義安會之人,自然不介意去攪這一趟渾水,從中獲利。
只是不想他才起了一些動靜,方宗玙就妄將主意打到舒窈身上。
那可犯了他的大忌,李行心生戾氣,面上裝佯不知,不動聲色問:“今天有人來過嗎?”
舒窈才懶得與他打太極,故意起身,在他眼前轉上一圈,月白色的旗袍剪裁貼身,襯得她一身曲線玲瓏有致。
李行難移目光,舒窈笑容明媚,仰頭湊近他,手指從他胸口處往上爬,往那凸起的喉結輕點兩下,呵氣如蘭:“你說,我穿這身去赴宴。能不能艷壓群芳?”
指腹劃過皮膚,若有若無的觸感讓李行喉頭一癢,他嗓音微澀,道:“大小姐自然是最好看的。”
“不過。”李行抓著她作亂的手,沉息凝神道:“大小姐能否不去?”
“那可不行。”舒窈看著他逐漸變冷的臉,唇畔彎彎,眯眼一笑。
“我答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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