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點了點洛歆頰邊梨渦的位置,軟軟的,唇角不由得翹了翹,她掀起帘子一角,看向窗外,一處冰天雪地,一處溫暖如春。
將人待會沈家舊宅后,洛歆才悠悠轉醒,但還是有些提不起興頭,似乎被風吹了有些著涼,沈明舒心中自責,把人塞進被窩裡頭,吩咐下人快些倒碗薑湯過來。
洛歆被裹在被子里,不好意思的笑著瞅著沈明舒,沈明舒心中也是拿她沒有法子,片刻后,下人端著薑湯送了進來。
沈明舒盯著洛歆一口一口皺著臉喝得乾乾淨淨,方才放她一馬,讓她好好在被子里發一會汗,免得真生了病。
洛歆本就有些乏了,躺著躺著便慢慢閉上了眼睛,沈明舒見她睡熟了,觸了觸她的額頭,並未發燙,這才鬆了口氣。
秋弄從外頭進來,小心覷了眼熟睡的洛歆,輕聲問道:“大小姐,禮已經備好了,但……明日還去洛府嗎?”
沈明舒收回手,淡淡的說道:“明日再說吧。”
明日便是婚後第三日,按理說是新婦回門的日子,而且她們即將回揚州,若是不說一聲,確實也說不過去,還是看明日洛歆的情況吧。
沈明舒心中此事可有可無,但第二日一早,卻是洛歆提起了此事,問道:“姐姐,今日我們不去回門嗎?”
沈明舒給她插著步搖的手一頓,透過鏡子與洛歆四目相對,“你想去?”
洛歆扭頭去看她,說道:“清月說是規矩,不去也可以?”
沈明舒笑了,這規矩想來洛歆其實並不清楚,只是聽清月這麼說的,不過去倒也不妨,只是問道:“你今天不難受了?”
洛歆迅速搖搖頭,說道:“不難受了,不用喝葯。”
沈明舒被她害怕苦藥的樣子逗笑了,說道:“那我們便去吧。”
洛府那邊自然不會忘了這回門的日子,洛遠樺對這親事可上著心,收到沈明舒拜帖時,自是歡歡喜喜的讓人將她們迎了進來。
王夫人也在座上,瞧見下頭洛歆花枝招展的模樣,便咬緊了牙,手中的帕子絞成一團,面上強擠出笑意,看沈明舒與洛歆行禮。
洛遠樺則樂呵呵的讓兩人落座,令丫鬟奉上好茶。
沈明舒面上帶著合禮的笑,恭敬的同他交談,時不時提起張家大老爺同她說過的一些無關緊要的消息,讓洛遠樺心情更加愉悅。
閑聊不多時,沈明舒便提起即將返回揚州的事,洛遠樺微微皺起眉頭,問道:“預備何日動身?”
“明日便啟程。”沈明舒放下茶盞應道。
洛遠樺遲疑著問道:“可否太倉促了些?”
沈明舒細細的說道:“再過些日子,雪落下來,路便不好走了,再則我離家多時,也著實記掛著家中長輩。”
沈明舒如此一說,洛遠樺也沒有再勸阻的話,只能隨口叮囑了幾句。
時辰差不多,沈明舒便起身告退,謝絕了洛遠樺留飯的邀請,帶著洛歆返回沈家舊宅。
馬車上,方才在洛府一直未開口的洛歆眸中帶著欣喜問道:“姐姐,我們真的明天就回你家嗎?”
沈明舒聽到她這麼說,笑著點點頭,“是,不過不只是我家,以後也是你家了。”
洛歆唇角忍不住翹起,頰邊梨渦淺現,重重的點了點頭,“嗯。”
“那你再說一遍,”沈明舒笑著逗她道。
洛歆抿了抿唇,面上一片羞赧的紅霞,湊到沈明舒耳邊,小聲說道:“姐姐,明天你就帶我回家嗎?”
沈明舒笑著點點頭,馬車一晃,她扶著不穩的洛歆,應道:“嗯,明天帶你回家。”
回到沈家舊宅,洛歆還是壓抑不住興奮,沈明舒乾脆放她去沈清月那打點上下的東西,發泄下精力。
果然等到洛歆晚間回房時,已經打起了呵欠,沈明舒看著跟她說著說著就睡熟的人,也忍不住笑了,也不知道在清月那邊幹了什麼,都累成這樣了。
她將洛歆落在臉頰處的碎發撥開,給她掖了掖被子,也闔上了眼睛,被窩裡暖融融的,讓她不由得滿足的輕輕嘆了一聲。
第二日一早,沈家一行人便登上了馬車,朝城門而去,而此時,城中卻出了一個大熱鬧,引得半城的人都忍不住過去湊熱鬧。
卻說一大早,天還未亮便有人在衙門擊鼓鳴冤,狀告洛府正室洛王氏意圖殺人滅口,這一大早的,京兆尹便被喊醒了,帶著滿心的煩躁上了堂。
京兆尹本想著又是哪個張三李四為了些雞毛蒜皮的事鬧上堂來,沒想到這一聽,卻不是件小事。
他看過狀紙,再看向堂下跪著的人,問道:“你便是原告王恆亮?”
王恆亮此時一身落魄,跪著說道:“正是在下。”
京兆尹問道:“你告的可是洛府正室洛王氏意圖殺人滅口?”
“正是!”王恆亮哀聲罵道:“大人,小人險些被這惡毒婦人害死了,若非有好心人相救,怎能活下來。”
京兆尹將他的情狀都看在眼中,不動聲色的說道:“你且將這緣由細細道來。”
王恆亮重重磕了個頭,說道:“小人本是丹陽學子,同母親前來京城求學考科舉,那洛王氏是小的姑母,前去拜訪時,她分明許諾將女兒嫁與我,並邀我暫住洛府,但後來卻出爾反爾,下藥與我,讓我京城眾貴人面前丟盡顏面之後趕出洛府。”
說道這裡,他忍不住流出眼淚,抬袖擦了擦,哽咽道:“早先入住洛府時,小人母親便先返回了老家,因此我被趕出府後,便無處可去,只能流落街頭,可那洛王氏竟然還不放過我,買兇意圖殺人滅口!”
“幸得有好心人救了小人一命,小人這才有命求青天大老爺做主!”王恆亮言語激動,更是拉開衣襟露出傷口,一看便知是要命的傷口。
堂下圍觀的人皆議論紛紛,見王恆亮如此可憐的情景,心便偏了幾分,叫喊著毒婦,京兆尹重重的拍下驚堂木,說道:“肅靜。”
他看著堂下,神情肅穆,淡淡的說道:“公堂不得喧嘩,若有冤情,定會給你做主。”
他側頭看向一旁的師爺,王恆亮所說的事都不難查,片刻后,便知道了王恆亮所言大多可信,只是這下藥與買兇卻並無證據。
京兆尹沉吟片刻,扔下一枚令簽,說道:“召洛府洛王氏上堂。”
得知這一消息時,王氏險些氣厥了過去,拉住一旁丫鬟的手,說道:“他說誰?王恆亮?”
那丫鬟的手腕被指甲劃破,只能強忍著說道:“是。”
王氏倉皇的說道:“他怎麼沒死?這不可能,不可能!”
管家一臉難色,問道:“夫人,如今如何是好,我派人快些把老爺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