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從貓眼往外看去,樓道的燈昨晚好像壞了,她和汪澤易都犯懶,還沒有報物業維修,所以外邊模糊一片。
耳畔只余彼此悄悄的呼吸,杜若弱弱地問一句:“你真在呢?”
“嗯。”顧康修長的手指敲了敲門,嗓音變得清冷:“不歡迎?”
“沒……”杜若掛斷電話,扭開門,果真見人就在外邊。
男人的模樣睏乏,膚色是冷感的白,唇色微淡,眼睛半眯著。
黑髮遮蓋他的眉毛,那雙平日里如浸染薄冰的眼眸此刻碎成一片星星點點的清湖,定定地盯著她的眼睛。
杜若的心不受控制猛地一跳。
她嗅到酒味,見地面上立著一隻喝了一半的酒瓶,她納悶地問:“你……怎麼喝酒了?”
他以前滴酒不沾,也不抽煙,生活習慣方面自律,潔身自好。
室內寬敞,燈光明亮,顧康在暗處站了半天,一時間難以適應光線,闔了闔眼:“我有話對你說。”
屋外黑沉沉的,凄風苦雨一陣一陣,樓道窗戶沒關,只打開門吹了會兒杜若都覺得冷。
“你進來吧。”她忙請他進來,從玄關鞋櫃里取出一雙男士拖鞋給他:“進來說。”
顧康一言不發地看著那雙鞋,太陽穴突突地發著疼。
杜若去給他倒熱水,洗水果,回頭見他還沒有進門,不解地問:“怎麼啦?”
顧康皺眉,語氣僵硬:“你一個人住?”
“……嗯。”杜若迷惑,他為什麼這樣問。
顧康沒再說什麼,換了鞋進來,關上門,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
杜若買的大平層,裝修得並不複雜,格局一目了然。
平時除了王澤易,家裡很少來人,杜若局促地從冰箱里拿出水果去洗,“那個……我泡點蜂蜜水給你醒酒。”
她也不管顧康什麼反應,逃也似的衝進廚房裡。
可無論做什麼,她都是心不在焉,泡蜂蜜水時把蜂蜜沾在手上,切哈密瓜又不小心割到手指頭。
刀具都是新的,沒用過幾次,刀鋒鋒利,她用得並不熟練,又在神遊天外,不小心劃開左手食指,她疼得“啊呀”叫了聲。
顧康聽到聲響,第一時間進來,抓過她的手小心地觀察深淺。
他抽了衛生紙按壓患處,止血后,低聲教訓她:“這麼多年,你還是沒什麼長進,切個瓜都能傷到自己。”
她又不是故意的。
杜若臉漲得通紅,不好意思地想抽出手指:“我平時都在店裡讓人切的……”
今天下雨,急著回來,就沒切了。
顧康抓緊她的手腕,低斥:“別亂動,醫藥箱在哪裡?”
男人灼熱的氣息裹著酒味噴在杜若臉上,攪亂她本就不太順暢的思緒。
她也被染上幾分醉意,耳朵發燙,垂眸低聲回:“客廳。”
顧康來之前喝了酒,在門口時又喝了半瓶,雖然還沒到上頭的程度,步伐已經不穩。
他找到醫藥箱,用棉花簽蘸碘伏給杜若消毒,細緻地對傷口和傷口周圍擦洗一遍,貼上一張創可貼。
“上次,對不起。”顧康忽然說,“我不該不顧你的感受,忽略你的身體狀況對你那樣。”
提起那次,可足夠瘋狂,杜若羞恥地咬唇,裝作雲淡風輕,“那天……我們都忘了吧,沒有下次了。”
“是么?”顧康語氣發涼,“急於撇清和我的關係,因為你已經好事將近嗎?”
“什麼?”杜若像是沒聽明白,抬頭,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他那雙彷彿受傷的眼睛。
杜若被蠱惑般,心揪了一下。
兩人對視幾秒,顧康忽地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往懷裡扯。
杜若心臟在胸腔里飛快跳動,她獃獃地張了張嘴,忘記要說些什麼。
顧康感受著她的心跳,呼吸漸漸亂了,他的心跳也快得不能自抑。
他眼中閃著奇異的光,壓下心中所有不快,湊近她的臉龐,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臉頰,聲音低啞得不可思議:“若若,我們重新開始,行嗎?”
杜若手掐住沙發上的海豚抱枕,定了定神,找回一點理智,別開眼:“你喝醉了……”
顧康蹙眉,深黑的眼眸里不知道壓抑著什麼情緒,語氣認真:“我知道自己自己在說什麼。”
杜若老半天才消化他的那句話,酸澀道:“那周漾呢,你的意思是讓我當小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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