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爸爸如今五十齣頭,是一家服裝企業的老總,中年日子過得算是富裕風光,不過他並非一直發大,早年家境貧寒,生活窘迫,十五歲輟學背井離鄉,從S城輾轉去A城打拚,苦的時候飢一頓飽一頓,住在橋洞下,風餐露宿,困厄度日。
沒有貴人扶持,沒有送上門的機遇,在外東奔西走碰一鼻子灰是常有的事,現在的資源和財富,全是靠他一個腳印一個腳印,赤手空拳,踏踏實實獲得的。
杜雄儲蓄的資金在找准合適的風口后,當做本錢投了進去,他有一顆敏銳的商業頭腦,有勇有謀有格局,不怕吃苦,逮著機會後,埋頭苦g,很快發跡。
發跡后那幾年,生意越做越大,身邊出現不少對杜雄有好感的女性,杜雄見慣風浪,受遍冷眼,並不容易動心,直到遇見初入職場的白婷婷。
白婷婷比杜雄小十一歲,表演學校藝術系的漂亮女生,A市本地姑娘,遇見杜雄的時候才剛大學畢業,企業校招進來公司。
杜雄見過不少美人,婀娜多姿的,千嬌百媚的,風情萬種的……亂花漸欲迷人眼,他先後交往過幾個,真到談婚論嫁,始終缺點意思,最終好聚好散。
白婷婷卻不同,她自有一股子傲雪凌霜的孤傲勁兒,撓得人心痒痒。
杜雄對她留意,漸漸動了心,萌生愛意。
從追求到訂婚,再到辦婚禮生小孩,前後五年的時間。
白婷婷也只陪了杜雄五年。
這是杜雄最意氣風發的五年。
像一個絢麗的肥皂泡沫,像一個美夢。
在某一天,灰飛煙滅。
白婷婷孕晚期不小心摔了一跤,送進產房時大出血,根本沒給匆匆趕到的杜雄考慮保大還是保小的機會,孩子剖腹生出來,沒多久白婷婷撒手人寰,甚至來不及看孩子最後一眼。
白婷婷是杜雄穴口的硃砂綦,床前的明月光,而杜若是他們愛的唯一結晶,他的心肝寶貝。
杜雄給女兒取名杜若,因為杜若是白婷婷生前最愛的花,杜若的花語是:信任,信賴。
自白婷婷去世后,杜雄再沒有過別的女人,他不願妻子在天上孤獨傷心,期待有天歸去,痴心不改,與她團聚。
父親對母親深切的愛,是杜若從小對愛的啟蒙。
她欣賞爸爸這樣的男人。
吃苦耐勞,忠誠,有責任心。
所以,她當初才會被顧康深深吸引。
或許,潛移默化中,爸爸這樣類型的男人,某種程度上,成了她的擇偶標準。
杜若開門跳下車,飛奔進別墅的時候,杜雄正寄著黑色圍裙在廚房給她做晚餐,杜若踮起腳尖輕手輕腳過去,從身後蒙住了父親的眼睛。
她捏著細細的嗓子,故意裝作難以辨別的樣子,問:“快猜猜我是誰?猜不出來就要有求必應哦。”
這是杜若小時候愛玩的遊戲,三四歲那會兒,杜雄為逗她高興,偶爾會裝傻,故意猜錯,把小小的杜若高興壞了,鬧著要吃冰糖葫蘆,要去迪士尼玩,杜雄真的有求必應。
這會兒杜雄放下手裡的菜,任她蒙著,洗凈手回頭,捉住她的手心親了一口,語氣滿是寵溺:“誰家的小女兒,調皮。”
“李家的,張家的,王家的?”杜若裝傻,噘著嘴賣萌,語氣嬌嬌的,“都不是。”
杜雄啼笑皆非,餵了她一顆水果拼盤裡的紅提,“誰家都甭同我搶,你啊,我們杜家的小祖宗。”
杜若甜甜的笑,撲進爸爸懷裡膩歪,笑著笑著眼淚掉下來:“爸爸,臭爸爸,你為什麼不讓我回去,也不常來看我,我難過死了,恨死你了,你太討厭了。”
杜雄最怕她哭,菜也不做了,攬著她出去哄,又是擦眼淚,又是喂水,“心肝心肝”地哄,沉浸在情緒里的小姑娘這會兒有爹疼,哭得愈發肆無忌憚。
坦白說,雖然從小單親,但杜若從不會覺得有所缺失,那是因為爸爸真的很疼她,把媽媽那一份也彌補上了。
杜若一直知道,爸爸媽媽都很愛她。
杜雄今年遇到不少事,層出不窮的壞消息,忙得焦頭爛額,然而那是大人的事,哪能讓小孩跟著愁,正巧杜若一直嫌棄A市的氣候,住著不舒服,發病頻率也高,杜雄乾脆就下了決心,讓自己信得過的管家帶著杜若住過來,在這邊沒有顧慮地生活。
等到杜若平靜下來,杜雄才去做晚飯。
他難得來一趟,沒讓高姨下廚,每道菜的食材都是他去菜市場挑的,菜肴都是他自己做,做的也都是杜若喜歡的特色菜。
杜若和她媽媽一樣,不愛大魚大肉,特喜歡吃罈子菜,還有些只有杜雄會做的家鄉菜。
有一道,杜雄給它命名為“擂鮮藠頭”,用擂缽將新鮮藠頭和大蒜捻碎,放小許鹽和紅辣椒,繼續碾,封十分鐘,再品嘗,開胃不說,味道絕美。
A市很多人吃不慣這道菜,吐槽太重口味,杜若愛得要命,來了S市後下館子吃S市的特色菜,發現根本不是爸爸做的那個味道,她不禁悵然若失。
深夜做夢常夢見爸爸坐在沙發上,寄著圍裙擂那鮮藠頭,醒來時忍不住流口水,口水流著流著,不知怎麼開始流淚。
今天,真地活生生見到那一幕了。
簡直不像是真的。
情緒泛濫,杜若鼻子一酸,又賴進爸爸懷裡,嗚嗚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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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個言再走唄,小比a比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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