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嵐弗盯著祁燕，心裡卻莫名害怕了。
他才不願承認，自己對這人類，感到恐懼，只是沒給他多想的時間，回應他的，是尤克分的拳頭，還是直接照嘴來的那種。
「靠！你瘋了嗎！」一個后跳避過，嵐弗大聲質問。
「主上有令，在主上回來以前，讓嵐弗開不了口。」尤克分面無表情地，複述自己接到的命令。
這讓嵐弗雙眼瞪大、不可置信。就因為這個人類，說了那麼一句話？而且，尤克分居然這麼認真的，要貫徹「開不了口」這個命令，毎一下都是照著嘴打，只要自己嘴一張，拳頭二話不說就來。
很快，嵐弗推翻了，自家主子只是對人類玩玩的態度，主子很認真的疼，疼到不惜讓牙眾自相殘殺的地步，刻意找尤克分，也是因為，其他人根本無法如此好好的，讓自己閉嘴。
掙扎大約十來分鐘，嘴上已經被招呼不下十拳，嵐弗不再犯賤的試圖開口，手一伸制止尤克分的動作。
「再來啊，我還不過癮呢！」尤克分幸災樂禍地笑道。
「你！」方才吐出一個字，尤克分的拳頭再次迎來，讓嵐弗氣到想搧自己一巴掌。
「你最好認清現實，我也是有脾氣的。」祁燕沉著臉，看著被揍的慘兮兮的嵐弗。
嵐弗一個轉身，沒有任何回應，以沉默在抗議著。
「給我打，打到他服為止。」祁燕嘴一張，話一出，順利讓嵐弗轉過身，卻如他所預料，得來的，是種看神經病的表情。
牙眾皆是裝死，沒有人現出身形，甚至連尤克分，都表現出明顯的遲疑。沒人知道，這個命令傳到主子那去，會不會被要求照做。
「很好，貅說過的話，你們都當耳邊風，非常好。」祁燕被氣笑了，這是哪門子的忠誠？主子不在，主子的話就不作數了？
原本，祁燕也沒打算，扯大旗胡作非為，只是希望這些人，別那麼看不起自己而已，何況看不起的原因，絕大部份是因為，自己是「人類」。
轉身離開現場，祁燕循著手機定位，往犽貅所在方向去，牙眾沒有人跟上來，全都還在原地無所適從。
「你們說，主上回來會罰我們嗎？」良久，有人發出了眾人心底的疑問。
只是沒有人給的出答案。
嵐弗眉頭一皺，感覺不太妙。哪怕當時不在場，但其他人也是轉述過，主上有令，他不在時，以祁燕為主，但此時沒有一個牙眾，把這件事放心上。
※※※
犽貅對祁燕絲毫防備也無，就連手機的指紋鎖，都有祁燕的兩根指頭，甚至定位裝置，還是在徵求祁燕的意願下安裝的，原話是說：「我希望你想我，找得到我，而我想你，我也找得到你。」
那樣疼進骨子裡的寵溺，連祁燕自己，都還一直覺得很不真實，所以他其實不意外，那一干人等，對自己的態度，並沒有轉變多少，只是被看不起這一點，是誰都會有點脾氣的。
循著定位，找到一棟大樓，一時間讓祁燕鬱悶了，因為那是一棟百貨大樓……現在定位技術，可還是沒辦法分辨立體層面的，鬼知道在幾樓啊！
只是，仔細想想，犽貅有可能在這裡，間情逸致的逛街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所以祁燕也沒打算掃樓層，而是直接上頂樓。當然電梯無法直達，先到電梯極限的十五樓，再轉彎走逃生梯，一推開防火門，祁燕便知道，自己沒找錯地方。
還在十五樓的樓梯間，就能聽見那砰砰砰不絕於耳，讓祁燕感到不安。
是在戰鬥？跟誰？這樣的疑問由心底冒出，只是又想到，還可以接自己電話，應該就是切磋這類，友好表現的戰鬥吧？
停在頂樓大門前，祁燕拿不到主意，是否應該推門進去，他怕這一推，讓犽貅分神，導致受傷那可就不好了。
門的另一側，兩道身影快速移動，最原始而直接的拳拳到肉，打的難分難解，哪怕僅是如此，撐著結界的眾人，依舊苦不堪言，那純粹肉體的戰鬥餘波，同樣非同小可，一圈又一圈，肉眼可見的氣場，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讓結界動盪不止。
「天啊，光肉搏戰都這樣了，要是斗印肯定得把這城市掀掉不可！」不知道是誰，驚訝的脫口而出。
眾人卻是再認同不過，下一次可真要拜託這兩位主，別在城裡打，這耗費的人力物力，實在傷不起……
在對招不下上千回，兩人有默契的退了一步，暫時停止摧殘。
哪怕高度專註的戰鬥，也沒有漏聽那驚訝的話語，兩人也曉得，又是一次分不出勝負，打也打過了，就不必再慢性折磨，這些支撐結界的人。
「你的小情人來了？」策狂肆早就注意到，對方一直心神不寧，還時不時看向樓梯口。
雖然他的驕傲讓他不想承認，但事實上真的越打越丟人，對方根本就沒認真，就打了個平手，還真是成長迅速。
「嗯。」犽貅沒否認。
「去吧去吧，大爺我打夠了。」策狂肆擺擺手，很隨性的雙手一枕，就地躺下調息。
這場戰鬥，是策狂肆發起的，自然也由他開口終結。
換作以往，犽貅大多時候，都會刻意讓戰鬥延續下去，直到對方真的精疲力竭不可，畢竟這等層次的戰鬥，每一場都是難得，不光活動筋骨，也是在熟悉自己。
當防火門被打開時，祁燕愣在當場，直到被摟進懷中，腦袋被蹭上好幾個來回，才默默回過神，將雙手抬起來，回擁對方。
「沒受傷吧？」祁燕不確定的問。
是沒有聞到血腥味，但剛才震耳欲聾的聲響，可不是隨隨便便可以產生的，祁燕毫不懷疑，隨便一下在自己身上，都可以讓自己死無全屍。
「沒有，老朋友的切磋而已。」犽貅平淡的回道。
這才讓祁燕放下心來，由著對方撒嬌地蹭呀蹭。
「怎麼跑來了？」蹭上一會後，犽貅又問。
「你家牙眾沒一個好的。」祁燕沉著臉色抱怨。
「怎麼了？」稍稍分出些距離，犽貅得以看清楚，祁燕有多麼不高興。
不單隻是嵐弗，連其他人膽子也大了？
「我要他們幫我揍那個嘲笑我的臭醫生，他們連個影子都不願意出現呢，那裡好了？」祁燕仰起臉來，反問。
只見犽貅聽完，臉色一黑，不聽話該罰，但真正讓犽貅動怒的，是此時居然沒有任何一個牙眾在。
「你要他們別跟上嗎？」犽貅還是耐著性子，多問了一句。
「他們又不聽我的話，我哪知道他們跟不跟上。」祁燕聳聳肩表示。
「讓你委屈了，對不起。」犽貅心疼的，用手撫摸祁燕的腦袋，由上至下，一遍又一遍。
祁燕那一肚子的火，這下默默被摸沒了。
「你打算怎麼辦？他們應該沒那麼容易接受我。」祁燕是真的好奇。
所謂御下之術，對祁燕而言還是挺陌生的，哪怕當了個小主管，需要操心的事情也就那麼丁點，和犽貅比起來，應該就是豪大雨跟毛毛雨的差別吧？
「我的世界很簡單，用拳頭說話。」犽貅眨眨眼道。
「那我拳頭不夠硬的話，怎麼辦？」祁燕很認真的又問。
「我拳頭借你。」
這個借拳頭，除了代替祁燕，教訓牙眾以外，還送了祁燕，指使兩位鬼眾的權力。
「這有什麼差別？」見到鬼眾時，祁燕只有這兩人很冰冷的感覺，卻不覺得他們會真的聽話。
「鬼眾跟牙眾不同，鬼眾不會思考，只會忠實的執行命令。」
「不會思考？」祁燕一臉的問號。
「來，把這個吃下，這兩個鬼眾，就會聽你話。」犽貅遞出，兩顆黑色藥丸。
「這是什麼？」祁燕邊吞、邊問。
「你可以理解成他們的心臟，誰握著，誰就能讓他們聽令。」
「打他。」祁燕手指向嵐弗。
馬上見嵐弗一臉便秘樣，才被主子修理一頓，外加領罰還不消停，可他實實在在怕了，生不起任何反抗意念，他真的沒有預料到，主子對這小小人類上心到這種地步。
今天要是真被打死，嵐弗現在都不會懷疑，主子會笑著問對方：消氣沒？
鬼眾冰冷的視線一轉，定睛在嵐弗身上，步伐前進、拳頭掄起，就是一頓揍。
「鬼眾打得贏牙眾嗎？」祁燕忽然好奇。
現在，是嵐弗完全沒反抗，被動的挨打，那真的打起來呢？
「一般的鬼眾打不贏，給你的這兩個可以，鬼眾不知痛不知累，得到命令會忠實的執行，直至報廢。」犽貅對祁燕，可謂有問必答。
要知道，平日里這等瑣碎事項，全是牙眾在處理的，也就是祁燕，可以讓犽貅親力親為。
「停下。」許久之後，祁燕似乎這才想起嵐弗來，只見嵐弗已經吐血吐到臉色發白。
鬼眾執行的打，真的就是打，掄起拳頭往嵐弗身上招呼，壓根沒在乎，拳頭會落在那裡，這一前一後的輪番攻擊，讓嵐弗全身上差不多都被招呼過，不下五回，也就在短短二十分鐘之內而已。
「看你還敢不敢瞧不起我。」祁燕居高臨下地看著。
「不敢。」嵐弗咬著牙，回道。
這一刻，他真的不敢再造次，他不敢再去挑戰，主子對這個人類有多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