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點水果墊下肚子，等瀾姐回來就可以吃晚飯了。”
白白凈凈的小姑娘頂著個紅印子也怪可憐的，季寧心疼地給她揉了揉，插了塊芭樂給她抵到她唇邊。
傅筠剛秀氣地咬了一小口，季寧的手機就響了，她碰了碰傅筠的胳膊讓她自己拿著簽子吃，然後就掏出手機接電話了。
傅筠從她手機屏幕上看到了瀾姐二字，只聽著季寧喊了聲瀾姐，不知道尹清瀾在電話那頭說了句什麼，她眼裡突然閃過驚喜的羞赧，嗯嗯了兩聲后就起身上了樓。
傅筠一改在季寧面前的乖女孩模樣，把簽子往垃圾桶里一丟，眼睛里沒有半點溫度，黑壓壓的一片。
“別告訴我媽，不然今晚她就得喊人把我的車給拆了，我以後就只能走著去上學了。”
“哎，林媽嘴嚴，不會說給夫人聽的。”
傅筠很是大人式地頷首，起身要往自己房間里去。
“水果就不吃了？離吃晚飯還有一會兒呢。”
林媽搓著手，看看傅筠，又看看桌上的果盤。
“不吃。”傅筠頭也不回地走了。
傅筠是初一下學期的某一節體育課上來的初潮，她在體育老師的指揮下跳木馬，剛跳上墊子的時候突然腹痛難忍，捂著肚子難受得跌倒在地。
體育老師是個大老粗，聽傅筠的描述也不知道是小女孩月經初潮，背著她就往醫務室跑，這才知道是什麼原因，訕笑著撓撓頭說了句那我幫不上什麼忙，先回體育館帶學生了就溜了。
醫生有衛生巾，但沒有乾淨內褲，幸好初潮雖穠稠但量少，傅筠只好將就著貼了衛生巾，縮在病床上等家屬來接。
尹清瀾自然是不可能來的，傅筠都是讓班主任給季寧打的電話。
差不多半個小時季寧就來了，大概是從停車場小跑著跑過來的，有些喘，看到傅筠的時候眼睛格外亮。
她敞著穿了一件灰駝色的風衣，出現在醫務室門口的時候風衣下擺在風裡飄揚著，小皮鞋踏在地板上的聲音在安靜走廊的那頭就聽到了，一聲迭著一聲的焦急。
她進來后先是掃了傅筠一眼，然後跟校醫打了聲招呼，“校醫你好。”
站在櫃檯后戴著眼鏡的校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家屬是吧，可以把這個小同學帶回去了。”
“好的謝謝。”
季寧禮貌頷首，柔和的目光落下了小床上孤零零坐著的傅筠身上。
傅筠已經抽條了，才初一身高就長到了一米六四，差不多跟季寧一樣高了，小女孩的身材瘦，腰短腿長，整體看來就是細細的一長條。
蜷著腿坐在床上巴巴地望著來人的時候好不可憐。
季寧莫名鼻酸又莫名欣慰，初潮的降臨意味著當年那個小蘿蔔丁一下長成個大女孩了。
對視著走向床邊短短的這幾步，季寧走得格外沉重，每一步都帶著湧出的充沛情緒，直到嗒的一聲，她站定在了離傅筠半米遠的位置。
“還很難受嗎？”
季寧半蹲下，和傅筠目光平視，關切地問道。
傅筠搖搖頭，目光在扎著低馬尾氣質溫婉的季寧臉上徘徊著。
“好，那我們現在回去。”
季寧朝傅筠伸出只手。
傅筠看著面前的那隻手，肌膚白凈細膩，手指修長骨感，她的目光往上移了些，落在了季寧舒展妍麗的臉上，又往後，將季寧整體看了一遍。
季寧灰駝色風衣裡面是黑色直筒褲和簡潔有垂感的白襯衫，耳垂、脖子、手腕沒有任何飾品裝飾，很是乾淨利落又不失優雅的打扮，非常襯她的氣質。
她亭亭玉立，在五官長得奇形怪狀身材扁平矮小的初中女生中顯然是鶴立雞群的存在。
傅筠把手放在她手心裡的時候，想著季寧過來的時候應該有很多雙眼睛看著她。
那是對長大后的自己的想象，是對美好事物的嚮往。
在過去的這些年裡，季寧朝傅筠伸出過很多次手，這次也如往常般自然地伸出手，但她根本就沒意識到這次的伸手對傅筠來說意味著什麼。
心臟的跳動明顯亂了套，傅筠突然感覺到莫名的羞赧。
乳房子宮等性器官的發育帶來的是不僅是生理上的變化，更是初開的情竇。
在初秋涼爽的季節里，傅筠手心汗涔涔的，走下樓梯看到熟悉的校園光景竟有點頭暈目眩，有溫熱的經血流出，一咕嚕地流到貼合著肌膚的柔軟衛生巾上，整個陰部都能感受到那股溫暖的潮濕。
一路上傅筠表情都很凝重，她像是陷入了青春期的躁動和迷茫中，對變化得太快的身體和心理感到無所適從。
一切都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好像以前是隔著一層濾鏡，而現在又加多了一層濾鏡，亦或是抽出了一層濾鏡，怪異又奇幻。
從學校回來的這半天里傅筠都緘默不語，季寧偶爾瞟她一眼，看到的都是一副臉色沉重、心事重重的模樣，季寧也沒有煩她，非常能夠理解她處於特殊時期的激蕩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