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贈 - 53尖銳

“傅筠開門!”
等季寧小跑著來到傅筠房間前的時候,見著的就是盛怒著的尹清瀾正把門拍得”砰砰”作響,手掌很快被拍得通紅,眉眼間卻凝結著揮之不去的霧霾,怒意燒得她眼睛格外亮,看得季寧心臟瑟縮。
焦灼地搓著圍裙的林媽見季寧來了便很是識眼力地往一旁挪了一步,把位置騰出來讓給她。
季寧來給傅筠當輔導老師的這兩個多月,再加上搬進來的這兩個星期,讓她看清了這個姑娘在尹清瀾心目中的位置,絕不是普通客人或輔導老師那麼簡單。
她不能夠理解為什麼空著這麼多房間不住,兩個女人非要擠在一張床上睡,而且一睡還是兩個星期,並且還有長久這樣下去的跡象。
她不敢相信這是她那位看起來對誰都溫和得體,實則冷血的夫人會做出來的事情。
但一切就是這樣奇迹般地發生了,小季姑娘就這樣搬了進來,成為了這棟房子里的第二位女主人。
“你要是不想住下去了隨時可以滾出去,這個家裡沒人要像供祖宗似的供著你。”
尹清瀾在京讀的大學,發音咬字很是清晰,利刃出鞘般的乾脆利落,每一個音節里都透著薄情的冷意和席捲而來的怒意。
她一手拍門一手狂按著門把手,厚重結實的實木門晃動著,不斷響起的悶聲好不嚇人,尹清瀾斯文優雅的形象在糟糕的親子關係面前被撕毀得一塌糊塗。
“林媽打電話叫開鎖師傅來,把門撬開了看這小兔崽子還怎麼反鎖。”
突然被叫到的林媽”欸欸”了兩聲,額頭上冒著豆大的汗,橫亘著深刻皺紋的眼尾抽搐著。
這檔口哪敢去叫開鎖工,等真把開鎖工叫過來了,肯定要撬鎖開門,那傅筠可就免不了一頓好打了,可尹清瀾吩咐她的話又不能不聽。
究竟該如何是好?
林媽一慌張就習慣性地揉搓衣物,這會兒圍裙都快被她搓出火星子來了,她不知所措地看向季寧,乾燥的嘴唇咧不開,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季寧走上前來,拉住了尹清瀾拍門的手,圈著她的手腕放下來的時候,手掌也輕輕覆了上去,形成掌心相對的動作,尹清瀾發熱並且腫起的掌心讓她心臟悶悶地疼,該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能把手拍成這樣。
“瀾姐彆氣,許是筠筠今天在學校受了氣,或者被同學欺負了,等會兒脾氣消了就好了。”
落在掌心的手跟羽毛似的輕柔,那份小心翼翼的呵護和擔憂的神情把尹清瀾的注意力一下從失態的憤怒中拉了回來。
她有意控制著自己錯亂急促的呼吸,暗暗做著深呼吸,讓發燙的思緒慢慢恢復平靜。
深深地閉上眼,一兩秒后她睜開眼,面對著深檀色的木門,她眼底燃起的躁怒被冷意深深地壓了下去,凌厲的目光差點將實木門剮下來一片,收回視線,她冷冷地哼了一聲。
“人不大,脾氣倒不小。”
季寧挽著她的手臂柔柔地貼靠著她,用仰視的低姿態說著孩子還小,還可以教,要是氣壞了身體就不好了這類的話。
她還搬了前兩天尹清瀾的體檢結果出來,溫聲細語中帶著嗔怪,“體檢的時候不是有點乳腺結節嗎,更不能氣了,醫生不是說要保持平和心態嗎,這樣才不會病變到了要做手術的地步。”
因為林媽還在場,季寧不好對尹清瀾做什麼親密舉動,只是貼著她,落在她掌心裡的手指隱晦地摩挲著她發燙的手心。
“今天中午就沒怎麼吃飯,再餓著就要難受了。”
柔柔盈盈的一雙眼,哀求的柔軟的,要心疼死了。
面前這個年輕的女人像一張任人揉捏的白紙,明明自己才是最伶仃的,卻要把整顆心都剜出來獻給她。
尹清瀾胸腔里那個跳動的器官一下就軟了,酸了,湧出暖流充盈著整片胸膛都是熱烘烘的。
敦厚老實的林媽也在一邊幫腔,“是啊是啊,夫人彆氣壞了身體了,今天煲了烏雞湯,趁熱喝才好喝。”
尹清瀾討厭家裡鬧,在思考的時候尤其聽不得哭鬧,傅筠三歲前很愛哭,半夜也哭,要哄好久才能止哭,那個階段尹清瀾工作上正是忙的時候,完全受不了這種折磨,乾脆地從家裡搬了出去,在外面住了幾年,直到傅筠上幼兒園了,開始懂點事了才又搬了回來。
傅筠一年級就開始讀全封閉式的住宿學校,只有周末才能回家。
剛開始聽到林媽講這些的時候,季寧腦袋”嗡”了一下,一時竟無法組織語言。
雖然她對尹清瀾的濾鏡厚到離譜,但還是會覺得這種做法不妥當,她不會責備或者對尹清瀾有意見,而是換為對怪脾氣愛臭臉的傅筠多了許多母性的同情與憐愛,這也許就是傅筠為什麼能接受季寧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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