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鑠催婚心切,不擺半點架子,舅舅灌了他三兩白酒,到後面江潛代他喝了。一頓飯其樂融融,到了八點多,大家酒足飯飽,舅媽和小表弟把桌子收拾乾淨,拿出余家準備好的禮品,一箱自己種的蘋果和一箱淡干海參,不是什麼貴重的,聊表心意。
江潛有了醉意,在院子里吹風醒酒,余小魚給他送酸梅湯,他不要湯,就要把她抱著,不撒手。
“鬆開鬆開,人家看到了。哎喲,湯灑了……”
她努力把湯遞到他嘴邊,他喝多了,話就比平時多,握住她的手腕,笑:“小魚,我沒醉。”
“知道知道,快喝。”
“我們……”
“嗯?”余小魚等他說出那兩個字,但他好像突然醒神了,沒往下說,坐在石墩上,就著她的手把酸梅湯喝完。
她有點失落,轉移話題:“我要不要跟我媽說,你爸給了我多少壓歲錢啊,這是把下一代的壓歲錢都給了……”
江潛就含笑望著她,拉著她的手,不說話。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支票!”
她吃完午飯就忍不住拆了紅包,裡面並不是文藝的信,而是一張五萬面額的個人支票。
“他想送車送房,怕你不收,才給了一點壓歲錢。”
“這是一點嗎?”余小魚匪夷所思。
江潛捧住她的臉,親了一口,“我們小魚什麼好東西都配得上,一張支票算什麼?以後我給你——”
“哎呀,你別說了。”余小魚臉紅了,牽著他回屋裡。
“小魚,我好開心。”
北風呼嘯著刮過小院,她忽然聽到耳畔傳來低低的聲音。
暖如篝火,照亮了這寒夜。
*
阿根廷的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位於南美洲大陸東側,西接物產豐饒的潘帕斯草原,北臨拉普拉塔河,與烏拉圭隔岸相望。作為全球最重要的港口城市之一,這個“南美小巴黎”自16世紀建立以來就船運發達,貿易興盛,市區生活著三百多萬歐洲移民的後裔,五彩斑斕的街頭彩繪和熱烈奔放的探戈舞為它增添了濃郁的藝術氣息。
此時正值一年中最熱的時節,余小魚一下飛機,就被撲面而來的熱浪熏了個趔趄。她和江潛、夏秘書從法蘭克福轉機,上飛機前還是白雪紛飛、天寒地凍,半天之後,已經在赤道南邊汗流浹背了。
她從來沒坐過這麼長時間的飛機,總共三十個小時的航程,躺著也睡不著,只能閉著眼睛休息,雙腳一落地,困意就無法抵擋地襲來,填入境單都拿不穩筆。
還好過海關排隊不長,兩個小時后,三人頂著烈日出了機場,子公司的車早就等在外面了。從埃塞薩機場進市區開了一個小時,余小魚蔫蔫地窩在後座,她困得要命,窗外又喧鬧嘈雜,只能揉著眼睛,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江潛把她攬在懷裡,手指在車窗上點著:“我們走的是五月二十五日大道,那一片都種的是塞波樹,是不是綠化很好?”
城中綠樹成蔭,街頭巷尾開滿了五顏六色的鮮花,一路行來賞心悅目。大道兩旁遍布咖啡館、餐館,人來人往的商業區十分熱鬧,隨處可見短袖短裙的拉丁青年在馬路邊吃冰激凌。
車從國會廣場附近的立交橋拐進七月九日大道,余小魚立刻被眼前巨寬無比的一條路吸引了。
“這是世界上最寬的馬路,有十八個車道,今天還行,不堵,過節的時候全是人。”
大道縱貫蒙塞拉特區,車子一路向北,依次經過方尖碑、哥倫布劇院,司機指著外面:“余小姐,你往右看,我們公司就在聖菲大街上,旁邊有家摩根士丹利,往東走幾百米就是聖馬丁廣場,這幾天可以讓江總帶你散散步。”
“好呀!”
江潛揉揉她的腦袋,“有精神了?”
她一頭栽倒在他肩上,“還是好睏……”
“堅持到晚上再睡,時差就倒過來了,好不好?”他親了親她的額頭。
副駕駛的夏秘書也打了個哈欠,她一個月之內倒了好幾次時差,過年還加班,不多給點艱苦補助,這工作沒法幹了。
好在江潛是個有良心的老闆,吩咐司機:“先把Flora送到柏悅酒店,然後再去別墅。”
“小花姐,你這幾天忙不忙?”
夏秘書笑道:“這要看情況。我住的那條街很多高檔品牌店,要是不加班,就陪你逛逛。”
江潛看了她一眼,她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放心,她一定不會當電燈泡,下班就自個兒歇著。
十分鐘后,車停在阿爾維爾街上的酒店門口,把夏秘書放了下去。
酒店所在的雷科萊塔區是傳統富人區,香水店、高奢店鱗次櫛比,到處是拎著購物袋的有錢人。棋盤狀的街區十分規整,七拐八繞往西走,經過公墓,往南幾百米就是別墅區,林蔭道邊的小樓潔白典雅,掩映在茂盛的玫瑰叢中,隱約能聽見犬吠。
“就是這裡嗎?”
“嗯,你要打計程車就記住Helas地鐵站,走幾步就到了。”
這個街區地段極好,往北有阿根廷國家圖書館和藝術博物館,往南有醫院,周邊吃飯購物的場所一應俱全,西邊就是夜生活豐富的巴勒莫區。
下了車,余小魚深呼吸幾口,帶著幽雅花香的清風衝散了些許疲憊。
難怪這座城市的西語名字是“好空氣”。
江潛的別墅半年沒人住,有管家定期打理,知道他要回阿根廷度假,提前買好了生活用品。房子從外面看是座典型的歐式獨棟別墅,進了家門卻是新潮簡約的設計——和他銀城的公寓一樣,黑白色調為主,缺乏裝飾品。
管家是個當地大媽,一見面就熱情地給了余小魚兩下貼面禮,然後用口音濃重的西班牙語跟江潛說了點事。
江潛回她幾句,帶著余小魚來到一樓後院,藍色的游泳池邊趴著一個褐色的大傢伙。
“江老師,你還在阿根廷養豬啊!”
那隻毛乎乎的“豬”聽到聲音,懶洋洋地回頭瞥了她一眼,扭頭繼續泡在水裡曬太陽,它頭頂站著只喜鵲,正在薅毛做窩。
江潛笑道:“這是水豚,最大的嚙齒動物,鄰居出差了,暫時放我這養著。”
“水豚居然跟小豬一樣大!我從來沒見過……”
他牽著余小魚的手,蹲下身,給它聞了聞。水豚太懶了,一點也不想動,她輕輕地在它身上撓了撓,它“啪嘰”一聲倒在地上,舒服地眯起小眼睛,翹起四隻黑色腳蹼,露出圓滾滾的肚皮。
喜鵲飛到石榴樹上鄙夷地看著。
“三年前一個委內瑞拉客戶請我吃飯,吃無花果烤小水豚。我看不下去,就把它買了下來,打過疫苗放家裡養著,回國前送給鄰居了。它叫chili,是個溫順的好姑娘,雖然是群居動物,但不喜歡和同類待在一塊兒。”
“那你還叫人家小辣椒?”
“第一次見,它在廚房啃了我的右手。”江潛挑眉。
余小魚好奇:“怎麼想到要救它?你吃小豬小羊也沒同情它們啊。”
“客戶跟我說,大齋節期間,這東西是當魚吃的。”他意味深長地道。
“……”
余小魚眨眨眼,“我什麼都沒聽懂,什麼都沒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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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會以為江老師在南美就不養魚了吧?他想魚想瘋了(gt;﹏lt;)
去阿根廷的機票好貴,鏡導拿著票找金主媽媽們要珠珠報銷了!這邊的露天街景都是實拍,餐館房屋是臨時搭建,水豚也是從動物園花錢借的,成本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