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她確實沒有工作之外的心思?”
江潛的心臟被反覆煎熬,搓揉翻絞,一滴滴滲著血,誠懇地望著父親:
“沒有,我沒有。”
他一字一字說給江鑠聽,也說給自己聽:“我絕不會在工作中摻雜個人感情,不會喜歡一個還沒畢業、沒有社會閱歷處於弱勢地位的實習生,我參加工作七年,什麼時候出現過這樣的事?我怎麼可能置公司利益於不顧?況且我身上——”
“哎呀!”
江鑠一拍腦袋,才想起來他兒子有怪病,這麼多年不談女朋友就是因為這個,怎麼會允許一個身高正好達到他胸口的人靠這麼近?
他懊惱:“對不起,爸爸錯怪你了。但你太不小心,這照片被心懷叵測的人拍到到,加以利用,那可不是一下就能解決的小事!不知道趙柏盛從哪裡找的人跟蹤你,以後一定要謹慎。”
又問:“那個實習生,她平時有沒有——”
“她沒有!”江潛激動地叫出來。
江鑠被他驟然放大的聲音嚇了一跳,拍著胸口順氣,“你吼什麼?我就了解一下情況。”
無數個夜晚不堪入目的想象在腦海里輪番上演,江潛聲音越大,就越心虛。除了喝醉后認錯人,她沒做過任何出格的舉動,總是恭恭敬敬、認認真真的,卻是他,是他這個不合格的導師,起了不該有的念頭,甚至想在她身上狠狠發泄積蓄多年的……
江潛低下頭,眼睛都紅了,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
太可怕了。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
江潛艱難地開口,聲線在抖:“我告訴過她不要在外面喝酒,她怎麼沒記住……”
只一句,責怪的話就說不下去了。
他能怪誰?
那晚他本來能飛速離開,本應該抽身事外。
他難道沒有回頭,跑過去,把她壓在牆上,充滿憤怒地把她的吻還回去嗎?
他對父親說謊了。那張照片不是她在親他,而是他折回去之後。
可他說不出口,真的說不出口。
他寧死都不會在最親的人面前吐露這個秘密,讓父親對自己失望。
江鑠從來沒見過他這副失落自責的神情,眼中露出不忍,拍拍他的肩:“沒事,有問題咱們一起應對,爸爸知道你不是那種人,剛才我太急了。咱們先回家,吃頓飯,睡一覺,明天再想。姚總絕不會讓這件事傳到媒體那邊去。”
他攬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兒子,走進電梯,關門時回頭朝不遠處瞟了眼。
一片裙角在牆后縮了回去。
電梯下去之後,喬夢星走過來,“喂,你辭職就辭職,有什麼好哭的,又不是研報寫錯了。”
余小魚面朝牆壁,捂嘴哭得喘不過氣來。
她從醫院回公司拿包,順便寫好了辭職信,聽喬夢星說董事長喊江潛過去調查,立刻慌了神。她對集團內部的派系鬥爭有所耳聞,有人舉報到趙柏盛那裡,她擔心江老師為難,就鼓足勇氣和喬夢星一起上樓,想向眾人說明情況——
這個意外是她在沒有思考能力的背景下發生的,她喝醉了,把他當成了男朋友。
可秘書看到她過來,並沒叫她進辦公室,只說會把這個解釋告訴董事長,讓她和喬夢星在隔壁等著。江鑠和江潛從辦公室出來后,她悄悄把門開了條縫,他們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眼淚像斷線的珠子砸在地毯上,暈染開一片深色。
她覺得胸口好悶,頭腦發暈,呼吸也不暢,像沉入了深海,巨大的壓強讓她坐不下去也站不住,雙腿明明早就軟了,肌肉卻僵硬得無法動彈。
身體里的力氣被抽干。
她好難受。
余小魚從來沒有這麼難受過,她聽到他說,絕不會在在工作中摻雜感情,絕不會喜歡一個實習生……
她的眼淚掉得更厲害了,不敢看別人的眼光,也不敢哭得大聲,扒著牆,肩膀一抖一抖,垃圾桶里的紙巾一張張壘起來,堆成了小山。
喬夢星十分無語:“怎麼了?你不會喜歡他吧?”
“沒有!”余小魚哭著叫道:“我根本,根本就不喜歡江老師,我有男朋友的,就是認錯人了……”
秘書敲敲門,示意喬夢星跟她來。
余小魚也要跟去,她肅然道:“姚總說,讓你暫時回家反省,沒說處分。醉酒後無法控制自己可以理解,但事情已經發生了,還有人拿它做文章,匿名舉報高管以權謀私,很可能對本公司造成打擊,希望你配合。”
余小魚麻木地點了一下頭,秘書看這小姑娘慘兮兮的模樣,於心不忍,“以後別人給你灌酒,你就把杯子扣他頭上,反正不犯法。”
隔壁姚正陽喚人,秘書應了一聲,攜著喬夢星出去。
“你把酒杯扣人頭上過?”喬夢星好奇地問她。
女秘書笑笑:“我要是敢,現在還能給你舅爺當秘書?”
轉身帶上門,風姿綽約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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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夢星: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我只覺得他們吵鬧
啊啊啊江老師我會讓你後悔說出這句話的!!你給我憋著!!憋三年!!憋住了不許吭聲!!誰喜歡實習生誰是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