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天邊(H) - 第一百九十一章:“哦,姓傅。”

晚上九點整,這場宴會的高潮才算是慢慢落幕。
英雋挺拔的青年虛扶著身旁笑眯眯的老人,在眾人或好奇或複雜的目光里泰然自若地走下台。
優美典雅的音樂又重新響起,只是這次的主角從鋼琴換成了大提琴。
出人意料的,欒家這位失蹤多年的大少爺,並不像其他剛被接回家的私生子那般小心謹慎,曲意逢迎。
他長了一張很具欺騙性的面孔。
英俊溫和、相貌堂堂是所有賓客對他的第一印象。
然而等真正接觸,他們卻發覺這位能讓欒言庭在所有人面前認回的年輕幸運兒,似乎也不光是靠血緣與好運。
徐章過來時,看見的便是張豹神色不快地靠在角落,對著那些在十七面前陰陽怪氣說話的人比了幾個開槍的手勢。
“怎麼,想教訓他們?”
張豹瞥他一眼,“你不想?要換做以前,這些人連見頭兒的機會都沒有,老子直接讓人把他們嘴打爛,還用得著受這個鳥氣?”
“你懂什麼。”
徐章語調沒什麼起伏,“咱們頭兒要的是能擺在明面上的身份,欒家長子這名頭方便又乾淨,雖然沒蘇源那個身份消息來得快,但也沒什麼風險,還能多個地方給我們辦事。”
看他依舊憤憤,徐章喝了口酒,“把你帶到這兒就是為了讓你提前適應,不是老抱怨頭兒只帶阿虎不帶你?你要不習慣,明天就回去繼續看賭場。”
“一天天的手癢惹事,大冬天把人打成那樣扔林子里,出了事你以為程家不會鬧起來?萬一人死了被段小姐知道,你讓頭兒怎麼解釋,還嫌他在段小姐心裡不夠可恨是吧?”
“嘁。”
張豹撇撇嘴,沒反駁但語氣非常不爽道:“你特地來這兒就是為了教訓我?不繼續抱著電腦裝高手了?”
“文盲,那叫黑客。”
徐章皺眉看了眼杯子里泛著甜味的酒,招手叫來侍者讓他去弄杯冰咖啡,而後才接著道:“頭兒先前讓我做了點事,我來看看熱鬧。”
張豹聞言詫異。
要知道徐章這人,平時就跟見不得光的吸血鬼一樣,給他一間有電腦和網線的屋子,只吃泡麵他也能在裡頭呆一個月不出來,宅得要命,能讓他特地跑來現場看熱鬧,這得是多有趣的事?
徐章想到自己剛剛好不容易趕完的東西,忍著困意喝了口咖啡,過了會兒眯起眼,抬了抬下巴,“人來了。”
酒杯碰過一圈后,還圍在他們身邊奉承的大多是欒家的旁支,有遠有近,算起輩分都是些叔叔、伯伯,這麼一看人丁竟也還算興旺。
有眼色的明白欒家今後怕是要換人管了,諂笑著和這位從天而降的大少爺攀談,零星幾個拎不清的——或許是二夫人那邊的親戚,站在小鳴邊上見縫插針地小聲挑撥。
老頭以前的酒量很好,欒景汀依稀記得自己上大學時,放假回家常常看見他“鍛煉”阿行的酒量。怎麼在酒桌上看人、怎麼與不同的高官富商周旋、怎麼能看起來很給對方面子但又不會真的醉倒,被人套話。
還未有機會和她一樣逃出這座牢籠喘息的少年,只能一杯杯沉默地灌下去,而阿姐每次都坐在阿行旁邊,面露憂色地看著、猶豫地勸著,只有偶爾,桌下兩個人的手會短暫地握在一起。
欒景汀看不出老頭是真的年紀大了,還是依舊那一套看人下菜的辦法,兩杯酒下肚就說頭暈,提前讓保鏢扶著回去了。
離開前特地過來囑咐她這個做姑姑的,讓她在邊上幫著點。
說實話,欒景汀不覺得這個侄子會需要自己的幫忙。
他看上去並不在意這些人,無論是諂媚的拉攏誇讚,還是一語雙關的試探都應付得漫不經心,先前在台上還能有幾分笑,這會兒連嘴角都懶得翹了,薄薄的唇幾乎抿成一道線,時不時地低頭看錶,眉心微微蹙著。
他五官像極了他的母親。
是不濃不淡,恰到好處的清俊舒服,以至於當初哪怕沒看到檢測報告,見到照片的第一眼,欒景汀就和欒老爺子一樣毫不猶豫地認定他是欒家人。
她就這麼不近不遠地旁觀了一會兒,估摸著應酬得差不多了,才拍了拍丈夫的胳膊,示意自己離開一會兒。只是還沒等她過去收尾,一道冷冽郁沉的聲音就先一步從那邊傳來,利刃般刺破這虛偽友好的氣氛——
“恭喜欒先生,又換一張新人皮了。”
這道突兀又悚然的恭喜讓周圍都靜了靜。
見這麼多人望過來,沉深心裡長嘆一口氣,知道勸不動也不拽著人了,站在後面抬頭挺胸當人牆,讓他們至少看著氣勢不那麼弱。
……雖然他還沒傅子琛高。
十七聞聲便慢吞吞抬眼,和幾步之外的青年對視幾秒,忽然笑了笑,完全沒見過他一般偏頭看向旁邊,“哪位啊?”
旁邊人愣了下才壓低聲音殷勤道:“少爺剛回來,不認識也正常,這位是傅家的小公子,平日跟我們沒什麼交集。”
欒家早年和傅家有些齟齬,當年李老,也就是傅子琛的外祖父一直不喜歡欒家的做派,後來憤然與欒老爺子割席斷交,連帶著傅家也二十年沒有聯繫,倒是沒想到今晚會有傅家的小輩到場。
“哦,姓傅。”
十七可有可無地點點頭,又轉頭看向傅子琛,那目光像是在掂量這人幾斤幾兩。
這也難怪,畢竟先前那句祝詞簡直像來砸場子的,平日里雖聽說傅家的獨子性格冷淡,但也不至於在這種日子裡對別人惡言相向,眾人心道估計是誤會了,忍不住偷偷撇向傅子琛,等他再開口。
誰知他往前走了兩步后,突然就頓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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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寶子們能不能捋清欒家的關係,其實不複雜。
17長得像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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