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邊被傅子琛正式的語氣弄得有些慌張,僵硬著身體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段天邊當然不討厭傅子琛,不光不討厭,甚至是喜歡的,否則昨晚他們不可能接吻,也不會上床。
但也就僅限於此了。
她想,以後站在傅子琛身邊的,應該是一個可以全心全意愛著他的人,在他需要的時候能夠毫不猶豫地回應,在他因為緊張而伸出手時能溫柔地握住,不瞻前顧後,不痛苦猶疑,不要再讓他孤獨地去拼湊那副早已被忘記的拼圖,不要留他一個人停在原地,永遠給他很多很多的愛,永遠一往無前地把他放在心裡。
段天邊沒有很多愛,也沒有自信對他承諾以後。
她已經走了這麼遠,就不要再讓傅子琛陪著她往前了。
但傅子琛好像並不在意她的沉默,也從不認為自己的愛卑微。
他堂堂正正愛人,目光像冬夜裡的月亮那般明亮柔和,在這個普通得與以往任何一天都沒有什麼不同的早晨,在段天邊聽到他的告白哽咽地問為什麼時,低頭吻了她開始流淚的眼睛,很沒辦法地告訴段天邊,“因為全世界我最喜歡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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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城這幾天越來越冷了,太陽始終不肯露面,天空陰陰的,風也大,但好在沒有下雨。
快下班時,段天邊聽見老劉在放近期的天氣預報,警局裡新來的兩個年輕人也聽到了,坐在位置上,高高興興地四處散布“聖誕節肯定會下初雪”的不實消息。
老劉對年輕人的奇怪儀式不太感冒,無語道:“不就是場雪,還分什麼時候下,重點難道不是今天過冬至嗎?你們能不能重視重視咱們華夏的二十四節氣之一啊??”
沒人理他,老劉只好裝作不屑於和他們討論,扭頭見段天邊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在想什麼,故意清了清嗓子,“段隊,發什麼呆呢,你該不會聖誕節也有約吧?”
段天邊回過神,揉了揉眉心回答:“沒有。”
老劉才不信,鬼鬼祟祟地抬頭看了眼周圍,腳下一蹬坐著的椅子滑到段天邊身邊,語氣變得正經不少,“我怎麼感覺自打你銷假回來后,狀態就不太對?是家裡除了什麼事?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嗎?”
段天邊聞言詫異地看他一眼,還沒來得及感動,老劉又急忙表明道:“先說好,除了借錢其他都行,我還有十年房貸要還的。”
段天邊:“……我看起來就這麼窮困潦倒,飢不擇食啊?”
她也沒解釋的打算,一邊跟老劉胡扯,一邊低頭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見她還能開玩笑,老劉稍稍放下心,笑眯眯地胡亂出主意,“我借不了,段隊你可以去敲蘇源的竹杠啊,他不是富二代嗎?”
段天邊聽到這個名字頓了頓,過後又神色如常地繼續收拾。
老劉絲毫沒察覺到不對,翻著微信列表,“說起來這小子也好長一段時間沒消息了,不會是回去之後,就把咱們給忘了吧?段隊,你跟他還有聯繫嗎?”
段天邊剛開始沒說話,等老劉又問了一遍后,才模糊地說“沒有”。
他還在那搜索微信列表,嚷嚷著不記得當初打的什麼備註,段天邊沒有繼續聽下去,跟其他同事打了聲招呼,拿著包下了班。
冬至晝短夜長,外面的天色黑得很快,街道兩旁早早就亮起了路燈。
警局前面的那段馬路最近在施工,公交不往這邊經過,打車又貴,段天邊一般會自己先走一站,再轉乘另一趟公交。
只不過這幾天每次走到半路,都會碰到翹班的某人借著溜貓的名義出來截胡。
傅子琛穿的還是早上去公司時的衣服,西裝筆挺,氣質卻清凌凌的,整個人被昏黃的路燈罩住,與周圍格格不入。路過的人忍不住看他,他好像並不在意又或者是習慣了,垂著眼站在車邊接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大概是說了什麼好消息,段天邊走近都感覺他今天心情很好,英俊的眉眼輕輕舒展開,而後像是感應到什麼,傅子琛突然抬眼往她這邊瞧,露出個很淺的笑,對著電話用英文說了句再見,然後就掛了。
段天邊莫名有點不好意思,走過去道:“你不用天天來接的,這裡離你家也不遠。”
“我知道。”
傅子琛還在鍥而不捨地用那個借口,“我遛貓。”
段天邊:……你今天連小白都沒帶出來,還敢說你遛貓。
有時候段天邊也奇怪,這人好歹是個大公司的老闆,身上怎麼連點生意人的俗氣都沒有,乾乾淨淨,也沒什麼攻擊性,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漂亮的植物。
在公司跟條死狗一樣加班的陳秘要是知道段天邊是怎麼想的,非得拿個喇叭出來,向全世界發表《談戀愛后頂頭上司到底有多狠毒》的演講,痛批上司翹班把妹,讓單身的秘書獨自留守辦公室的惡行。
兩個人上了車也不急著回家,傅子琛說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店,要帶她去嘗嘗那裡的蓮藕排骨湯。
段天邊:“店的位置在哪?”
傅子琛看了眼導航,說了個大概方向。
段天邊心想也不算遠,便輕咳一聲,“我在網上訂了兩張門票,最近新開的遊樂園,吃完飯後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察覺到傅子琛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快速挪開視線,不太自然地解釋道:“同事說聖誕節去玩的話人太多了,今天去剛剛好,正好雙人票還打折……”
傅子琛過了會兒才問,“這算是約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