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寒戴著手銬走進來時,腦袋後面頂著把槍。
看到坐在床上一臉詫異的段天邊,他沒什麼表情地挑了下眉,似乎也挺意外,被身後叼著煙的綁匪粗魯地推了把,便慢吞吞地繼續往裡走。
段天邊:“……”怎麼被綁架到這破地方都能碰到熟人?
段天邊沒反應過來什麼情況,只沉默地看著他們,不動彈也不說話,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床就擺在房間最中央,她裝木頭裝得再像對方也不是瞎子,那叼著煙的綁匪把煙頭啐在地上,臉色陰陰地盯著她,“臭婊子。”
認出這聲音,段天邊的左臉頓時隱隱發疼,捏著被子的手指緊了緊,垂下眼睫。
上次被這人一耳光差點打失聰,她可不想再挨一下。
她餘光瞥見江一寒走到床尾,綁匪抬腳踢了踢拖在地上的鐵鏈,用槍指著他,“老實點,自己拷上。”
他也是人質?
段天邊默不作聲地垂著頭,腦子有點亂,心想這些綁匪抓她是為了威脅十七,抓江一寒難道也是這個原因?他平時幫別人打各種官司,和那個十七能有什麼關係,該不會知道了關於十七的把柄,所以才被抓來這裡?
看他身上沒什麼傷,臉也乾乾淨淨的,大概被抓來沒多久。
段天邊知道他和蘇源認識,雖然兩人都說不是朋友,但上次送蘇源去機場時,江一寒也來他們家了。如果找不到她,江一寒也消失得莫名其妙,兩人失蹤時間幾近重迭,蘇源會不會順著線索找過來?
她想起上次在警局裡,董青問她泰國女人的長相,還拿過照片讓她認,說是以前的什麼案子。那隻要蘇源找去警局,董青是不是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到這些綁匪身上?
段天邊心底又迫切地湧上一點希望。
她想等這個叫老六的綁匪離開后問問江一寒關於十七、綁匪又或者蘇源的事,但對方顯然沒打算就這麼放過她。
哪怕知道是自己之前試探性的找死行為惹怒了綁匪,也明白他不會真的弄死自己,但被掐著脖子拎起來的一瞬間,段天邊依舊感到異常痛苦。
她開始無法確定剛才湧上來的那點希望,能否支撐自己像條狗一樣被人再凌辱毆打一次。以至於當江一寒開口說了什麼,綁匪就真的把她扔回床上時,段天邊還沒從那種絕望的窒息感中緩過神來。
她捂著脖子咳嗽,眼角溢出一點生理性的眼淚,聽到對方用堪稱陰毒的語氣慢慢開口,“老子有一百種讓你活著但不如死了的辦法,想死就喂你點變癱的葯,想跑就把兩條腿砍了,再不老實手也別要,沒有四肢,身體泡在罐子裡頭也照樣能活。”
“如果不想一個個試過去,就最好別有下次。清楚了嗎?”
段天邊沒出聲,垂著眼點頭。
直到老六離開,她還渾身緊繃地坐在那裡,江一寒伸手探過來時,幾乎是條件反射地顫了下,抬眼盯著他。
江一寒頓了頓,拷著的手收回去,竟然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條還算乾淨的手帕遞過來,語氣刻意放緩了,“很多汗,自己擦一下。”
她臉色白得有些不正常,可能是因為洗胃,也可能是剛才被嚇的,但好歹沒哭。
段天邊低聲說了句“謝謝”後接過手帕,擦汗時很不明顯地揉了揉眼睛,過了很久僵硬的身體才逐漸放鬆下來。
江一寒沒說話,盯著她脖頸、手腕上的勒痕看了會兒,等她有抬頭的意思時又慢吞吞地移開視線,捻了捻指尖。
段天邊擦完臉感覺清爽不少,看了眼髒兮兮還帶著血跡的手帕,“你還要嗎?”
“……”江一寒說,“不用,你收著吧。”
她點點頭,倒也不客氣。
一人窩在床頭,一人站在床尾,空氣很是尷尬地靜默。
最後還是段天邊先開口,說了句“你怎麼也被抓到這兒來了?”語氣聽著卻像“好久不見兄弟你怎麼也混這麼慘了?”
江一寒覺得她還挺有意思,站得有點累了,乾脆坐在床尾反問,“你覺得我是為什麼被抓?”
段天邊無語,“我哪兒知道?”
江一寒好心地提示,“跟你一個原因。”
段天邊聞言看他的眼神都變了,半晌憋出一句,“看不出來,你私底下玩挺大啊。”
江一寒:“?”
等隔了兩秒反應過來她什麼意思,江一寒臉色頓時複雜,“你亂想什麼,我喜歡的是女人,只不過也是因為十七才被他們抓來而已。”
“……哦,這樣啊。”
江一寒氣笑了,“怎麼,你還挺失望??”
“你又不說明白,遮遮掩掩的,我哪兒知道你們什麼關係。”
段天邊拽了拽被子,靠在床頭沒什麼氣力道:“我才倒霉呢,莫名其妙被一棍子打暈,差點被輪姦,還非摁頭說我是什麼十七的女人?也不知道他們從哪個傻逼渠道得來的假消息,我就見過他一次,到現在連他臉都不知道長啥樣就被卷進來了,這合理嗎??本來還打算去A市找蘇源給他個驚喜,現在好了,直接人間蒸發,確實夠驚的。”
說完她又咕噥一句,“你要真和十七有一腿倒好了,多少能分擔點傷害啊。”
“……”
見他坐在那兒不搭理人,段天邊看他兩眼,忽然問,“你也是被打暈后運過來的?”
江一寒懶懶地應了聲。
“哦,”她捏了捏手帕,說話時身體下意識地朝前傾,“你被關多久了?那些綁匪有讓你拍賣慘視頻發給十七嗎,他會不會來救你啊?”
可能是被關久了憋得慌,這會兒有了個能說話的人,她問題便多得離譜。她臉上的青紫還沒消,破損的衣服滑到了胸口也沒注意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過來,獃獃的,看上去有點可憐。
江一寒別開眼,“我和十七是利益關係,對他來說沒有非救不可的價值。那些人抓我是想從我嘴裡套點話,用不著我在十七面前賣慘。”
“哦,那你告訴他們了?”
“為什麼不?”江一寒挑眉,“既然他不會救我,我也沒必要守口如瓶,當初幫他辦事的時候,合同里可沒說我要為他賣命。更何況被關在這破地方叄天,我沒找他要精神損失費就不錯了。”
不過段天邊驚訝的點並不在他理直氣壯地賣客戶信息,“你也被關了叄天?”
不怪她吃驚,實在是江一寒這副乾乾淨淨的樣子,除了腕上拷著手銬(不痛不癢),腳踝上被鐵鏈鎖住外(自己上手鎖的),頭腦清醒,言辭犀利,根本不像被人逼問虐待過。他不說,段天邊還以為他剛被關進來。
再看看她之前的待遇……這對比可真不是一般慘烈。
這些綁匪怎麼回事,大家都是初來乍到的人質,怎麼你們還搞歧視呢!
“好歹我在業內的名氣不小。”江一寒攤了攤手,直白道:“殺人滅口之前當然要物盡其用,他們既然要和十七談生意、談條件,總有要用到我的地方,現在不會碰我,事後可就難說了。”
見她臉上露出心有戚戚的表情,江一寒無聲地扯了扯唇角,心想,確實是個好騙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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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節安康!
寶子們吃了什麼粽子,肉粽還是甜粽QWQ
明天可能繼續更,沒碼完就往後延長一天(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