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羅千荷睜開眼。
日頭已高,刺眼的陽光照進房間,屋子裡很暖,要不是知道現在是寒冬臘月,庭院里的樹木也還是枯枝掛著殘葉的狀態,她會有春天來了的錯覺。
“醒了?”葉昊然坐在她床邊。
“你?——”怎麼一夜之間,他臉上多出了那麼多淤青傷痕,像是跟人打架了。她坐起身來,“發生了什麼事?誰打的你?”
葉昊然拉住她的手,柔聲對她道:“千荷,我找到嘉翰了,我們可以走了。”
羅千荷眼睛瞬間亮了,“真的嗎!”
葉昊然點頭,“嗯,真的。”
“他在哪裡?快讓我見他,嘉翰……”羅千荷紅了眼眶,急不可耐地想見到兒子。
“別著急,很快就能見到了。我們先收拾東西。”
“好好!”
羅千荷趕緊起身下床,簡單洗漱,開始收拾行李,她心急,胡亂地把衣服往箱子里塞,葉昊然攔住她,“別急,好好收拾,我們有時間。”
心裡如同點了一把火,她焦急得不行,但已經等了這麼久,不在乎這一時半刻,她便慢下來仔細收拾她的東西。
說是她的,其實都是這一年裡葉晟陽給她買的。
放眼望去,整個衣帽間都是奢侈品牌的衣服鞋子包包,加起來價值少說都百萬了。
換季的時候,或者某個品牌新款發布的時候,他都會批量地給她買。
這些東西裡面,她穿過的用過的少之又少,很多連包裝都沒有拆。
她都替他不值,如果他把這些精力和金錢用在另外一個女人身上,那女人得緊緊巴著他不放吧。
她只不過是個已婚已育的中年婦女而已,不會愛他不會給他任何回應,有什麼好稀罕的。
她不懂他的偏執從何而來。
沒一會兒,她收拾好了。她沒拿走多少東西,只拿了兩套換洗的衣服,值錢的首飾之類的她全都沒要。
“嘉翰到底在哪兒?”她的心像是被囚禁很久即將得到自由的鳥兒一樣雀躍,她跟著葉昊然下樓,忍不住地追問。
“他在機場等我們,我們一起飛去英國。”葉昊然道。
“你是在哪裡找到他的,怎麼找到的?”
葉昊然把行李箱抄起放到車的後備箱里,關上箱門,“路上跟你說。”
上了路,葉昊然開車,羅千荷坐在副駕駛,她繼續追問他:“嘉翰他怎麼樣?瘦不瘦?應該長高了吧?他還記得我嗎?”
葉昊然頓了頓,一笑,“你看到他就知道了。”
“你到底怎麼找到他的?”
“我哥把他藏到了一個很隱秘的地方,我找的那個私家偵探查到的。”他簡短解釋。
羅千荷看看他的臉,“你是跟葉晟陽打架了嗎?他竟然就這麼放我們走嗎?”
葉昊然側頭看了她一眼,手伸過來握住了羅千荷的手,“我找到嘉翰,他就沒有什麼能威脅你了,他不放我們走又能怎麼樣。”
羅千荷反握住他的手,欣慰地笑了,“嗯。”
半個小時后,他們到了景城機場。
離航班起飛還有一個小時。
“嘉翰呢?他在哪兒?”羅千荷四處尋找。
葉昊然拉著她到了一處偏僻些的角落跟她一同坐下,“千荷,我有話要跟你說。”
羅千荷蹙眉,著急地道:“先讓我看看嘉翰吧,有什麼話待會再說。”
葉昊然臉色凝重了幾分,“我就是跟你說嘉翰。”
看著他的臉,羅千荷預感不對,她的心猛然往下沉,“你想說什麼?”
葉昊然從背包裡面拿出一沓資料,“這就是我找到的嘉翰。”
羅千荷臉白了一片,“你是什麼意思?”
——
林來早上來公司就發現氣氛不對,所有人臉色戚戚,問陳霄,陳霄說他今天早上接葉總的時候葉總就很不對勁,接了人,在家門口卻讓他停車,葉總坐在車後座往宅子里看了很久,才吩咐他開車走;到了公司之後在樓下大堂一個新來的女實習生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朝那新人發了很大的火,吼著叫人滾蛋;還有,早上秘書室的黃秘書拿了一份文件去讓他簽字,他一言不發直接把文件給撕了讓所有人都不準進去煩他。
“林哥,是不是跟千荷姐吵架了?怎麼這次這麼嚇人?”
林來看著緊閉著的總裁辦公室,心裡嘆了口氣,他們兩人要是吵架就好了。
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陳霄,今天如果有什麼急事都來找我,我來處理,別去煩葉總了。”
“知道了。”這種情況,誰還敢去太歲頭上動土呀。
中午的時候林來叫陳霄去外面送一份文件,陳霄下到樓下大堂,剛要踏出大門,就被一個女人衝撞得差點摔倒,定睛一看,居然是羅千荷。
“千荷姐——”他的問題沒問出口就被羅千荷打斷了,她如同受了很大刺激的瘋子一樣用很大的力抓住陳霄的衣襟,激動地問:“葉晟陽呢,他在嗎?在不在?!”
“在、在的!葉總他就在樓上——”
正好那邊的電梯下來了,發出“叮”的一聲,羅千荷甩開陳霄,一陣風似的沖向了那邊的電梯,從電梯里出來的人被她帶得撞到電梯門上發出驚叫。
上到頂樓,失去理智的羅千荷拚命捶打踢踹葉晟陽辦公室的門,“葉晟陽,開門!開門!快點開門!——”
這個樓層的同事人比較少,也因為是中午吃飯時間,沒人來阻止她。
不過陳霄見她狀態太嚇人,跟了上來,見她捶門,忙過來拉她,“千荷姐,快別捶了,門沒壞你的手要受傷了,你——”
辦公室的門開了,葉晟陽看到羅千荷,面無表情,甚至有點冷,“你還來做什麼?”
羅千荷的眼淚噴涌而出,“我不信!不可能!你告訴我,他沒死,他沒死,對不對?”她上前一步抓住葉晟陽,滿眼是淚滿眼是戰戰兢兢,“告訴我,我兒子嘉翰,他沒死,對嗎?”
聽到她的話一旁的陳霄驚詫不已,葉晟陽吩咐他道:“去叫林來過來。”
陳霄趕忙答道:“好的,葉總。”去了。
葉晟陽往後退,把羅千荷拉了進去,“你冷靜下來之後,我再跟你說。”
“不,現在就說。”
葉晟陽沉默了片刻,道:“昊然應該給你看了一年前嘉翰出車禍醫生的搶救記錄和死亡時間吧,我之所以騙你,是因為你自己想騙自己,你親眼見到了嘉翰出事,卻選擇性地遺忘,我把你帶回家照顧你,你說是我抓走了嘉翰,我順著你說嘉翰沒死,你好好吃飯好好活下去我就讓你見他,後來謊言越說越真,越說越大。”
“不,不!不是這樣的!嘉翰在你手上,他沒死,他還活著!”羅千荷接受不了,她拉著他,哭喊著,“你明明給我聽過他的聲音!”
“聲音可以造假,等林來過來,你就明白了。”
“為什麼?為什麼——”她淚流成河。
葉晟陽笑了一下,“為什麼我現在又不願意再騙你了是嗎?”他指了指自己,“看看我,最後得到了什麼。”他漸漸斂了笑容,臉上似凝了一層寒冰,“我費盡所有心思愛你疼你,你卻只是恨我怨我,現在還背叛了我,你勾引了我唯一的親人我最疼的弟弟。”
“人再賤,也有個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