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回幾天前路過黑河加油站的那個晚上,那天晚上舒澄澄終於徹底搞清楚了他們要幹什麼。女員工操著東北口音問她要不要下車喝口熱水的時候,她有點動心,可是手剛放在車門上,安德烈就回來了,女員工被小刀頂著手心,沒敢動彈。
車開出加油站之後安德烈給了舒澄澄一巴掌,舒澄澄耳朵里嗡嗡的,安德烈撲上來壓住她,謝爾蓋嚇得停了車,安德烈讓謝爾蓋上來幫忙剝她的衣服,“行啊你,小姐,裝得千依百順,原來是想跑?你跑得了幾米?是不是就是想死啊?行啊,你死了我照樣拿你換錢。”
阿列克謝冷眼看著,直到安德烈把舒澄澄褲子扒了一多半他也懶得管,但聽到遠處有巡邏的鳴笛聲,他才往安德烈脖子里扔了個煙頭,“行了,有警車。”
謝爾蓋繼續開車,安德烈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阿列克謝從後視鏡里看舒澄澄,她跪坐在地上,趴在後座上捂著耳朵,脊背弓著,渾身顫抖,一半是疼一半是怕,但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說:“小姐,我佩服你。可是沒必要,沒必要跟我們魚死網破。小姐?我在跟你說話。”
她爬起來揉了揉耳朵,確認自己沒聾,“你說。我聽得見。”
“你看,你想活著,我們想要錢,這兩件事不衝突。你跟我們去一趟,就當旅遊,然後霍止來接你走,我們也去該去的地方,誰都沒有損失。”
“誰都沒有損失?”
“對,”阿列克謝點頭,“你和霍止也好,我們也好,還有櫻總,全都得償所願。”
她想起來那份報紙,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霍廷終於快要撐不住,霍川櫻和霍止不和了這麼多年,眼下徹底撕破了臉,霍川櫻讓他們拿她要挾霍止,想讓霍止在股權或者遺產或者什麼豪門名目的分割上退步,甚至是退到與世隔絕的西伯利亞,把她要的資產拱手相讓。
霍川櫻的算盤打得夠毒,可是舒澄澄分毫不差地記得自己最後跟霍止說的每一個字。
何況,何況就算她沒有跟霍止說那些錐心刺骨的字眼,可霍止他原本是什麼樣的人?他會被人算計?
她茫然地看著車前窗外面一格格閃過的燈,“……他?他得償所願?你們根本不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麼。他怎麼會來啊?”
阿列克謝點點頭,“你問得對,明天我們把這個搞清楚,問問他會不會來。”
第二天他們渡過黑河,抵達俄羅斯,夜裡投宿旅館,進了小房間,阿列克謝終於把舒澄澄的手機開機,給霍止撥去一通電話。
安德烈握著刀的手就放在舒澄澄手心,加了點壓力示意她別作妖。她安安靜靜望著手機。
電話接通了,那邊的霍止問:“你在哪?”
不是“哪位”也不是“找我幹什麼”,而是“你在哪”。
阿列克謝聽到這個開場白,顯然放鬆了身體,靠著椅子告訴他目的地:“在哪不重要,我們去摩爾曼斯克。”
阿列克謝說中文時口音濃重,有股戰鬥民族的蠻勁。霍止也許是沒立刻聽懂,也許是沒想起這個地名在哪裡,有些麻木,重複了一遍:“摩爾曼斯克。”
安德烈和謝爾蓋對視一眼,小孩子惡作劇得逞的表情,阿列克謝也眨了眨眼睛,很享受這個大人物的反應。安德烈對舒澄澄說:“瞧瞧,他比你正常多了。”
阿列克謝示意安特閉嘴,繼續跟霍止交談,“對,摩爾曼斯克,不用費心找人定位,我們的地方沒人找得到。你看,霍先生,你是不是得親自來一趟呢?”
“對,是的。”霍止說:“把電話給她,讓她跟我說話。”
他也許是不信舒澄澄真在這裡,阿列克謝頷首示意她說句話。她靠著窗戶,看著他和她的手機,渾身都僵硬著,嗓子堵住了,安德烈沒耐心,一捏她的腰,不知道用了什麼巧勁,像電劈上來似的,從腰疼到天靈蓋和膝蓋骨,她捂著腰蹲下地大口喘息,喉嚨里滾出半聲細微的嗚咽。
“聽見了沒有?”阿列克謝問他。
霍止在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慢慢笑了,像上司遇到了聽不懂人話的下屬,但寬容地不計較小錯誤,“我說,把電話給她。”
阿列克謝也笑,“霍先生,你要不要仔細想想?你的女人在我們這裡,你要跟我們談條件?”
“是的,我是在跟你們談條件。我放棄舒小姐可以得到多少東西?你們呢?”
這個男人永遠從容。三個人都一時沉默。
霍止在電話那邊輕輕敲著桌面,“讓我猜猜。上次替櫻總解決掉那個背叛她的小明星的應該也是你們的朋友?你們的朋友拿到了錢,最後怎麼樣了?”
“……”
“你們也信不過她,可還是接了這個活,看來她開的價格很誘人,是不是?辦成事情之後,你們打算拿錢遠走高飛,免得被她處理,但如果辦不成呢?如果我不來呢?你們拿什麼遠走高飛?”
席面再次顛倒。霍止給自己倒了杯水,“各位,讓我跟她說話。”
阿列克謝把手機放到她耳邊,安特拎起后脖子讓她說話,她捂著腰憋出一聲“嗯”,霍止問她:“挨餓了嗎?”
她懵然點點頭。霍止接著問:“衣服夠嗎?”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透過信號看見她點頭的,“……不夠。”
“除了剛才,他們還有沒有動你?”
這個問題就有意思了,什麼叫“動”?
她抬起頭望安德烈,對方明顯咬緊了后牙根。
“好。我知道了。我問完了。”
阿列克謝要拿走手機,她突然如夢方醒,撐起身體抓住手機,對聽筒那邊大聲說:“不要來。”
安德烈抬手就要抽下來,阿列克謝抓著他的腕子扔開,指指廁所。謝爾蓋一彎腰把她扛起來關進廁所,她爬起來用力擂門,謝爾蓋把她控住,“別費勁,小姐。他們談完,我們就弄飯吃,今晚你能吃飽了。”
霍止問她的三個問題明顯震懾到了安德烈他們,接下去的幾天里,他們不再只給她很少的食物和衣服以免她逃跑,阿列克謝也不再縱容安德烈對她動手動腳,謝爾蓋也沒有再偷看她換衣服。霍止向她提問的時候他們搞清楚了應該怎麼對待她:她是待價而沽的貨物,只有賣給霍止才能拿到好價錢,可是霍止在意成色,包括每一根頭髮每一個器官的潔凈健康。
在舒澄澄的問題上,觸怒霍止並沒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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