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夢 中 - 第37節

這一瞬間飛天居然可以想到很久之前。
輝月請他喝茶。
茶很香,淡淡的薄荷味道。
喝了那茶之後,他就陷入了迷離的夢境。
他看到輝月抱著他無所適從的哭泣。
聽到一個威嚴陰冷的聲音說,如果實在狠不下心,那麽現在殺掉了也是省事的辦法。
輝月說不。
他說,不。
飛天的頸子向後仰著,身體彎曲繃緊,象一把拉滿的弓。
輝月駕馭著他,傷害著他,也緊緊的包容著他。
飛天看到眼前的一切都錯亂了。
寢殿有穹頂上有繁複的花紋糾結,看不出首尾紋理。
手指在冰涼的地面上屈伸,那堅硬光滑的地上被他劃出了條條細痕。
這一刻飛天突然想到滄海桑田。
想到人事全非的一切。
行雲,輝月,奔雷,平舟,星華,小空……“痛嗎?”輝月輕吻著他汗濕蒼白的面頰,嘴唇失去了血色,下唇上有個鮮明的牙印,微微滲血。
輝月舔去那紅痕,輕聲呢喃:“痛嗎?痛不痛?”“痛的話,就記住我。
”“記清楚,別忘記。
”在痛極的時候,緊緊咬住輝月的手指。
找不到方向,看不到光亮。
唯一真實的,好像只有痛,痛,痛。
撲天蓋地席捲一切的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還有……輝月的存在。
輝月的熱液釋放在飛天的身體深處,從他身體中退出來,緊緊的擁抱著他。
兩具既熱也冷的身體緊緊相貼,飛天閉著眼睛慢慢吸氣,身體象是破敗的布偶一樣平攤在地上。
輝月輕輕他唇上吻了一下,將飛天抱了起來。
溫熱的泉水包裹住身體,飛天哆嗦了一下,身子蜷了起來。
輝月撐住他的上身,手探下去爲他清理身體。
飛天凝聚起力氣,用力推了他一把,扶著泉池的石壁站住。
輝月臉上沒什麽慍怒的表情,只是把他拉過來繼續先前做的事情。
飛天咬著牙,感覺到熱水在受傷的內壁滌盪,銳痛變成灼燒似的感覺,白液與紅濁流出來,在水中變淡不見。
“你爲什麽一聲不響?”輝月的聲音在耳後邊說:“剛才那樣痛,居然一聲都不吭。
”飛天的手撐在他的胸口想拉開與他的距離,一句話都不說,只是想要離他遠些。
“惱我?”輝月一笑:“行雲做過與這一樣過份的事情,你現在倒不念舊惡。
”飛天泡在水中,精力漸復。
看著輝月懶洋洋有恃無恐的樣子,情知道不是他的對手,但要向他服軟低頭是萬萬不能。
泄憤似的搓洗身體,似是想要把輝月留下的氣味痕迹全抹掉。
輝月不再箝制他,看他從池邊拉了一件袍子裹住身體,頭也不回朝外就走。
輝月只是站在齊腰深的泉水中看他。
待飛天堪堪走到門邊,忽然門扇無風自動,啪啪兩聲閉合起來。
飛天吃了一驚,也不回頭看,伸手去推。
身後破空的風聲,飛天信手向後揮,軟軟的一物被彈飛了出去。
手已經摸上了門扇,卻不料膝彎同時一軟,不知道被什麽大力撞擊,身不由已的撲在門上,身子斜斜的靠在那裡再站不起。
輝月適才拋過來的一塊錦氈不過是引他注意,下面的一擊才是真材實料。
飛天看他笑吟吟的步出泉池,一步步走近,恨得牙癢,又覺得無力。
輝月倒沒有再爲難他,只是替他除了那件胡亂披著的袍子,拭乾凈身上的水珠,拿軟綢的床巾把他裹了,抱起來放到了寢殿的榻上。
飛天掙動了一下,輝月輕輕在他臀上打了一記:“不要動。
”飛天怕他有什麽別的法子使出來,倒真的沒有動。
他這兩天心力交瘁,連病加傷,又被輝月重創,這時真的一點氣力也無。
輝月取了一個小盒子來,細細的替他的傷處上藥。
飛天瑟縮了下,輝月溫言說:“不太痛,上了葯就好了。
”飛天硬咬著牙不動,卻突然問出一句:“你是怎麽把我身上那個烙痕和劍傷去掉的?”輝月的手指停了一停,沒有回答,指尖從適才接納他的地方探了進去。
指上有清涼的藥膏,帶著淡淡的分明的香氣。
飛天有些恍惚,忽然說:“碧晶膏。
”他記得這葯。
他還記得,他在飛天殿里睜開眼睛,見到漢青和受傷返回的平舟,曾經用這個葯爲平舟治傷。
想到那個時候漢青轉述他對輝月的痴迷愛戀,種種匪夷所思的行爲,想到平舟引他罵輝月的話。
“混帳王八蛋,最賤的家夥……”無聲的念了把那句話又念了一遍,模糊記得是這樣一句並沒有錯。
不由得苦笑,平舟倒真有先見之明。
那時候誰也不知道,事情會往哪個方向發展去。
他已經不再痴迷於輝月,而且任誰也想不到輝月會強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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